“再说这彩电，”秦雨荷继续说道，“现在市面上要凭票购买，一台就得一千多。冰箱更是稀罕物，七八百块打底。”
她一边说，一边拿起笔在单子上划拉：“冰箱先不要，洗衣机也可以往后放放。这些都不急在一时。”
司文远看着自己精心准备的清单被划得七零八落，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这些可都是他打听了好久才知道的新鲜玩意儿，他就想让雨荷风风光光地嫁过来。
“你这傻孩子，”赵兰芝叹了口气，“结婚不是比阔气，是过日子。”
秦雨荷看着司文远垂头丧气的样子，心里一软：“三金的事情这样，咱们去市里工艺美术店买个k金项链就行了。”
“不行！”司文远突然抬起头，“该准备的东西一个都不能少，该给的钱一分都不能省。这话我都在村里说出去了。”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倔强的小孩子。秦雨荷看着这样的司文远，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你呀”她摇摇头，“就知道在村里逞能。”
司文秀忍不住笑出声来：“嫂子，你是不知道，我哥这些天可神气了。天天在村里吹嘘要给你买多少金首饰，要添置多少新家具。”
屋子里的气氛渐渐轻松起来。阳光透过窗户照在那张被划得乱七八糟的单子上，映出一片温暖的光晕。
赵兰芝看着女儿和未来女婿的样子，欣慰的笑了一下。她知道，这个女婿虽然有时候傻乎乎的，但对雨荷的心意是实打实的。
“这样吧，”司天义清了清嗓子，“三金的事情我们再商量，其他东西就按雨荷说的来。反正日子是自己过的，与他人无关。”
秦雨荷望着司文远坚持的模样，心里暖暖的。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在为自己挣面子。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在他挺拔的身影上镀上一层金边，让她不由得看得有些出神。
“待会儿咱们好好谈谈。”她回过神来，轻轻拽了拽司文远的胳膊，冲他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屋内的气氛有些凝滞，她不想让场面变得太过尴尬。
人前给男人面子是应该的，有什么分歧私下里说就好。她在心里暗暗盘算着，待会得好好跟他说说这事。
司文远瞥见媳妇冲自己笑，心头一热，腰杆子不自觉地挺直了几分。他偷偷打量着秦雨荷的侧脸，觉得自己这次强硬一回是对的。以后也得多坚持坚持，不能事事都让着别人。
“缝纫机的事情，我来给芽儿准备。”赵兰芝突然开口，语气坚定，眼神里透着不容置疑，“这是我给闺女的陪嫁。”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指节有些发白。
虽说自己是个寡妇，但该给闺女的体面一样都不能少。她不想让人说闺女是高攀了司家。这些年来，她省吃俭用，就是为了给女儿攒一份像样的嫁妆。
司天义和司文远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司文远下意识看向秦雨荷，眉头微皱，似乎想说什么。
“对，我出嫁肯定要带陪嫁的。”秦雨荷赶紧点头附和，生怕司文远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来，“到时候我们这边也会准备一份嫁妆单子。”她说这话时，目光坚定地看着司文远。
司文远凝视着秦雨荷的眼神，那里面藏着她的倔强和坚持。他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宠溺的笑意，“好，都听你们的。”
秦雨荷心里一暖。她知道司文远是怕她们母女操心，但她也有自己的想法。既然是自己这辈子唯一一次当新娘，那就要风风光光的。她不想让母亲觉得亏欠自己什么。
厨房里，秦雨荷忙活着炖大鹅。锅里飘出阵阵香气，她时不时掀开锅盖查看，调整火候。案板上还摆着几个新鲜的青菜，等着她去处理。
“嫂子，我来帮你。”司文秀挽起袖子走进厨房，“你看着火，我给你洗菜。”
“谢谢文秀。”秦雨荷笑着说，“你把那个白菜帮我洗一下就行。”
司文秀一边洗菜一边打量着秦雨荷。这个未来的弟媳妇不仅长相秀气，性格也好，最重要的是，能把家务活干得井井有条。
“嫂子，”司文秀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我哥这人，性子直，有时候说话可能不太会拐弯，但心是好的。”
秦雨荷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我知道的，文秀。你哥对我很好。”
“那就好。”司文秀笑着松了口气。
黄金柱和方永强来取了饭就走了，他们还要赶着去工地干活。临走时，黄金柱还不忘夸赞了几句秦雨荷的厨艺。
司文阳一放学就跑来蹭饭。看到满桌子的菜，他的眼睛都亮了。这个十五岁的少年，正是能吃的年纪，看到美食就走不动道。
“这鹅肉可真香！”司文阳吃得满嘴流油，“嫂子，你这手艺真是没得说。这鹅肉炖得火候刚刚好，又嫩又香。”
“可不是嘛！”周奶奶得意洋洋地看着司天义，眼角的皱纹都笑开了花，“你们老司家娶了我们雨荷，那是祖上积德了。”
司天义憨厚地笑着点头，“是是是，老人家说得对。”他夹了一筷子鹅肉放进嘴里，满意地点点头。
“诶，以后别叫老人家了。”周奶奶放下筷子，神情认真，“你就叫我大娘，孩子们跟雨荷一样叫我奶奶。大家都是自己人。”
“这”司天义有些犹豫，筷子在碗边轻轻敲打着。
“别跟我讲规矩不规矩的。”周奶奶爽朗地摆摆手，“我这人就喜欢活得痛快。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饭后，司文远要去工地，秦雨荷送他。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出了门，司文远大着胆子牵起秦雨荷的手。他的手有些粗糙，但很温暖。虽说这年头男女授受不亲，但她是自己的未婚妻，牵个手怕什么。
走了一段路，司文远突然停下脚步。他转身看着秦雨荷，神情有些紧张，耳根微微发红，“雨荷，我我一定会对你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