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祺听着阿扎失里的抱怨,嘴角却渐渐扬起一抹笑意。他踱步到窗前,望着远处的海河,缓缓开口:“草原上其实有很多苦水淖,那种周边寸草不生的地方,草原人向来不以为意。但你可知,那里正是提取纯碱的宝地。”他转身,目光灼灼:“这不仅能解决毛纺厂的难题,更是一条生财之道。如今发面面食在中原普及,纯碱的需求如井喷般增长。草木灰提炼效率低、成本高,且并非人人知晓其中奥秘,更重要的是,草木灰本就是农家优良的钾肥。若有稳定的纯碱供应,百姓的生活将便利许多。”

    阿扎失里听后,眼中渐渐燃起希望的光芒。

    他迫不及待地赶回草原,亲自寻找苦水淖。当他将提炼出的纯碱投入市场,抢购的热潮瞬间席卷而来,不得不实行限购。

    而毛纺厂有了稳定的纯碱供应,清洗效率大幅提升,可新的危机却接踵而至。清洗羊毛排出的废液,如同黑色的毒龙,涌入海河。河水渐渐变得浑浊,鱼虾成片死亡,漂浮在水面上,散发着刺鼻的恶臭。

    周边百姓望着被污染的河流,愤怒如同点燃的火药桶。终于,一场群体事件爆发,愤怒的百姓举着火把,将工厂团团围住,要求工厂给出说法。

    阿扎失里等人被吓得面色惨白,再次慌慌张张地找到李祺。李祺得知消息后,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他深知,百姓最看重土地与水源,这是生存之本。每年因争水引发的村子械斗屡见不鲜,此事若处理不当,后果不堪设想。

    阿扎失里焦急地汇报:“驸马爷,草原运来的羊毛经过简单处理,到天津只需精洗。羊毛上的油脂需用纯碱去除,可混合后的东西却污染了河流。只要能去除这污染物,废水排放就不会影响水质。”

    李祺听着,脑海中突然灵光乍现,这难道又是一条财路?

    他当然清楚,纯碱与油脂高温下会发生皂化反应,形成乳液状物质,沉淀定模后便是肥皂。当年珍宝楼生产香皂肥皂,用的便是此原理。

    只是羊毛杂质复杂,大明目前的技术难以提取纯净的羊毛脂,但经过过滤提纯,制作羊毛脂肥皂倒是可行。

    李祺望着阿扎失里焦虑的脸庞,心中不禁感慨,这或许就是命运的馈赠,阿扎失里的财运,或许才刚刚开始。

    不过让他多赚些银子,对大明而言反倒是一件好事。

    当草原上的雄鹰变得贪婪,浑身上下沾满了铜臭味,再想提刀上马,就已经没可能了。

    大明王朝的繁华富庶,一旦陷入其中,想要抽身离去,又岂会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看看现在的阿扎失里,哪里还有半分兀良哈首领的威严与勇猛,活脱脱一个经商逐利的商贾!

    而这正是李祺想要看到的,证明他制定得同化策略已经成功了!

    李祺端起青瓷茶盏,轻抿一口碧螺春,氤氲的茶香在唇齿间散开,他垂眸望着茶汤中浮动的嫩芽,不紧不慢地开了口:“我倒是知道这物质是什么,不过这涉及到商业机密,你必须守口如瓶!”

    “驸马爷放心,我必定保守机密,绝不向外透漏分毫!”阿扎失里猛地挺直脊背,原本因焦虑而佝偻的肩膀瞬间绷紧。

    李祺见状这才笑着解释道:“纯碱溶于水中与油脂相遇,一旦加热就会产生皂化反应,你说的东西就是这皂化反应后的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