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抚甘棠的长发，“小姐一定会帮你们的……最近小姐修为突飞猛进，肯定是遇到高人了……更何况，你找了他多久了，凭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这一辈子，都该补偿你。”
甘棠在她怀里微微发抖，剑尖垂落在地，发出“叮”的一声轻响。月光下，两个少女的影子融在一起，像一朵并蒂莲。
夜色深沉，烛影摇红。
许舟合上房门，先是翻阅了几页《春秋》，随后盘膝修炼。待到子时将至，识海中那尾阴阳鱼如约而至。
他利落地褪去外袍，吹熄油灯躺下。意识很快沉入那片熟悉的梦境湖泊。
许舟环顾四周，只见湖心亭中那道月白身影茕茕独立，不见先前那抹炽烈火红。
那位前辈今晚没来？
虽说月前辈定能镇住场面，但每次面对那脾气火爆的红色身影时，后背总会沁出一层薄汗。那位的威压实在骇人，就像随时会爆发的火山，让人不自觉地绷紧神经。
许舟刚松了口气，忽然背后传来灼热气息，耳畔响起一声冷哼：
“怎么，不想见我？”
赤色流光闪过，那红色身影已贴面而立。
许舟浑身一僵，心头猛跳，连忙拱手：“晚辈绝无此意。”
红衣前辈眯着眼打量他，突然道：“跟我走如何？”
“啊？”
见许舟僵在原地，她又补充，“我洞府里有《九转炼神诀》《太虚凝魂录》……”她指尖燃起一簇火苗，“她能给的，我加倍给。”
一堆听不懂的东西， 但是听名字就很高大上。
许舟垂首：“多谢前辈厚爱，但晚辈不需要。”
“你们什么关系？”红衣突然问道，“怎么认识的？”
“萍水相逢。”许舟恭敬道，“月前辈于我有恩，是长辈，是姐姐，亦是朋友。”
湖面泛起涟漪，月光如霜。
红色身影冷笑一声：“长辈？姐姐？朋友？”她眸中火光跳动，“过几日是不是就要改口叫娘子了？”
许舟垂首：“回前辈，晚辈已有家室。”
“那不是更好？”红色身影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她也有夫君。你们这般神魂私会，岂不更添情趣？”
许舟突然抬头：“前辈似乎对月姐姐怨念颇深。”他直视那燃烧的眸子，“是因为…不及她优秀么？”
“轰！”
赤焰冲天而起，将整片湖面映成血色。红色身影周身爆发出岩浆般粘稠的火焰，声音寒彻骨髓：“你找死？”
这就破防了？
许舟神色不变，摇了摇头有些怜悯：“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滚烫热浪扑面而来，就在火焰即将吞没许舟的刹那，一缕月光轻柔洒落。阴阳鱼悠然摆尾，所有炽热与杀机瞬间消弭于无形。
红色身影的烈焰渐渐熄灭，她盯着那条护在许舟身前的阴阳鱼，讥讽道：“好一对神魂相交的姐弟，半点委屈都受不得。”
阴阳鱼沉默转身，尾鳍轻摆：“走。”
这声线依旧清冷，许舟却听出几分罕见的温柔。他轻轻应了一声，跟随那抹月华向湖心亭飘去。
身后传来红色身影不甘的冷哼。
湖水在他们脚下分开一条月光小径，细碎的银光如星辰般铺展。许舟回头望去，那道火红身影仍立在原地，在无边的黑暗中显得格外孤独。
（湖心亭顶，夜风轻拂）
月白身影静坐石凳，素手执杯，茶香袅袅。许舟踏上亭台，主动问道：“月姐姐，今晚可要听故事？”
话音刚落，那道红色身影已不请自来，径直坐在另一侧石凳上，冷声道：“讲吧。”
许舟忍不住瞥了她一眼，心中暗叹：这位前辈的脸皮当真厚实。
他不再理会，只将目光投向月白身影。
沉默片刻，月白身影淡淡道：“待她离去再讲。”
“呵。”红色身影冷笑一声，转身望向远处夜色，“我偏不走，有本事你打我噻。”
许舟：“……”
夜风呜咽，吹动檐下铜铃叮当作响。
许舟不愿耽搁，盘膝而坐，开始运转功法。月光如水，在他灵体表面流淌。奇异的光华在体内循环往复，如溪流潺潺。
半个时辰后。
红色身影终于按捺不住，转身道：“师姐，我神魂停滞已有一年。”她声音罕见地带上几分恳切，“当初什么都是你的…这次，把他让给我可好？”
月白身影轻抿茶盏：“他不属我，如何相让？”
“那我自己带他走！”
“不可。”
“为何？”
茶盏落在石桌上，发出清脆声响，月白身影不再作答。
又过许久，红色身影咬牙道：“你开条件。”
“拜他为师。”
“休想！”红色身影周身火焰一窜，“换一个！”
月白身影沉吟片刻：“那便…唤他哥哥。”
许舟：“……”
夜风突然静止，三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
红色身影的烈焰明灭不定，映着她变幻莫测的表情。最终，她猛地起身，烈焰卷着身影冲天而起：
“做梦！”
余音在湖面回荡，惊起一圈涟漪。月白身影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许舟抿了抿唇，试探性地问道：“前辈，现在可以开始讲了吗？”
月白身影轻轻摇头：“再等片刻。”
许舟只得恭敬等候。没想到片刻之后，那道红色身影竟又出现在亭中。
许舟：“……”
红色身影目光狐疑地盯着月白身影。她深知自己这位师姐的性格——从不开玩笑，每句话都必有深意。
“拜他为师”或“叫他哥哥”，这两个要求背后，必定藏着什么她尚未参透的用意。
“还有第三个选择吗？”她沉默良久后问道。这两个选项对她而言都难以接受。
月白身影干脆利落地回答：“没有。”
红色身影盯着师姐看了许久，突然转身，将目光投向那个被荧光包裹的身影。她同样看不清他的样貌身形，连声音也辨不出年纪。
“师姐，”她突然问道，“你们在现实中认识吗？”
月白身影沉默一瞬：“不认识。”
红色身影嘴唇微动，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