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姐姐,还要讲故事吗?”他试图转移话题。
“不必。”
许舟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心中疑惑:“方才……月姐姐为何要那位前辈拜我为师?”
亭中忽然静得可怕。
月白身影望向远处湖面,月光在她银白的面纱上流转。许久,她才轻声道:“她需要……”
话到一半却戛然而止。
一片落叶飘入亭中,在触及月白衣袖的瞬间化为齑粉。
“时辰到了。”
不等许舟反应,眼前景象突然扭曲。最后的意识里,他只看到月前辈指尖轻点,一滴未饮的茶水从杯中升起,化作晶莹的月华没入他的眉心——
现实世界中,许舟猛地睁开眼,看了看窗外泛青的天色。
思索片刻,他轻手轻脚起身,推开了汀兰的房门。
脱去外袍鞋袜,他掀开锦被一角钻了进去。温香软玉入怀的瞬间,他猛地僵住——
“公子……?”汀兰迷迷糊糊转醒,滚烫的小脸贴在他胸前,娇嫩的身子竟不着寸缕。
许舟呼吸一滞,连忙将她转了个方向:“背过去。”
指尖触及的肌肤如丝绸般滑腻。
“怎么不穿衣服?”
小丫头乖乖背过身去,光滑的脊背贴着他,声若蚊吟:“舒服嘛……”
许舟:“……”
确实舒服。
太舒服了。
玉背如雪,腰肢纤细,再往下是……
“不行!”
许舟猛地掀被而起,逃也似地钻到床尾,一把抓住她纤细的脚踝:“下次必须穿衣服!”
汀兰委屈地撅嘴:“人家自己睡得好好的,是公子非要过来……”
掌中的玉足莹润如玉,脚趾如珍珠般圆润可爱。
许舟闭眼平复呼吸:“睡觉。”
“哦。”
小丫头乖乖把另一只脚也塞进他怀里,冰凉的小脚贴着他温热的肌肤。许舟长叹一口气,握着她纤细的脚踝渐渐入睡。
昏暗中,汀兰睁着圆溜溜的眼睛。
睡不着,根本睡不着。
她正胡思乱想着,忽见窗外似有黑影闪过——
“!”
心脏猛地揪紧。再定睛看去,窗外空无一物。
她突然想起安兰她们说的鬼故事。
“公、公子……”她颤抖着钻进被窝,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蠕动着钻到许舟怀里,紧紧蜷缩成一团。
窗外,树影婆娑。
一道黑影无声掠过檐角,消失在渐亮的天色中。
她静立在黑暗中许久,终于抬手取下木簪。
“嗒。”
木簪落在妆台上的轻响中,如瀑青丝倾泻而下,在月光中泛着绸缎般的光泽。衣带轻解,罗裙委地,少女完美无瑕的玉体在铜镜中一览无余。
晨风拂过窗棂,吹动她垂至腰际的发丝。
镜中的少女骨架纤细却身量高挑,雪肌在幽暗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晕。纤腰不及一握,曲线却惊心动魄地起伏着,双腿修长笔直,宛若玉雕。
她怔怔望着镜中的自己,指尖无意识地抚过锁骨下的淡红印记——那是去年练剑时留下的伤。
“会……腻吗?”
声音轻得刚出口就碎在了晨风里。
窗外,第一缕朝阳穿透云层。
金光漫过窗棂,为她镀上流动的光边。她突然惊醒般钻进锦被,漆黑纯净的眸子盯着帐顶发呆。长睫颤了颤,终于缓缓阖上。
“坏蛋……”
这句呓语裹着未尽的心事,沉入梦乡。
演武场上。
许舟打完一套拳法,意外发现二哥今日格外卖力。往日偷奸耍滑的青年,此刻正挥汗如雨地练习刀法,连虎口磨出血泡都浑然不觉。
“二哥这是受刺激了?”许舟接过小厮递来的汗巾。
“那日二叔遇袭时……”苏玄正抹了把脸,声音发涩,“我一点用处都没有。”他狠狠劈向木桩,“不能再这样了。”
朝阳完全升起,将两人影子拉得很长。
腊月寒冬,演武场上的晨练刚结束。
许舟回到小院,蒸腾的热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他本想打坐修炼,却在蒲团前犹豫片刻,转而走向书案。
“还是先把故事写完吧。”
他研开新墨,狼毫在宣纸上沙沙游走。
虽然大公主心知肚明这些故事的真正作者,但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得做——否则,怕是真要被人当作恃宠而骄了。
那就是真的红豆吃多了相思了。
待墨迹干透,他小心卷起宣纸。路过铜镜时瞥见自己衣领微敞的模样,不禁失笑——这段日子在苏府,确实太过松懈了。
许舟特意选了远路,靴底踩碎几片薄霜。二小姐院前的梅树下,绿巧正踮脚剪着早开的腊梅,见他来了忙朝屋里喊:
“习秋!姑爷来了!快把衣裳穿好!”
许舟脚步骤停:“……”
绿巧抿嘴一笑:“习秋在试新衣裳呢。”她眨眨眼,“汀兰设计的肚……新款式。”
肚兜?
许舟心头一跳——该不会是他某日随口提过的现代款式吧?眼角余光瞥见窗棂后慌乱闪过的人影,他暗自扶额:汀兰这小丫头,学的好啊。
“姑、姑爷请进。”
习秋红着脸出来时,裙裾系得一丝不苟,连脖颈处的盘扣都严严实实扣到最顶端。许舟忍笑脱靴入内,暖阁的地龙热气扑面而来。
然后他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苏朝槿跪坐在火盆前,葱白指尖正优雅地剥着烤红薯的焦皮。炭火将她素白的衣裙映成暖橘色,发间一支玉簪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见许舟愣在门口,她举起一个剥得光溜溜的红薯:“姐夫,尝尝?”
红薯金黄流蜜的瓤子冒着热气,与少女指尖的莹白形成鲜明对比。许舟恍惚间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美食番——说好的病弱才女人设呢?
“二小姐这是……”
“娘亲说多吃些暖身的才好。”她将红薯递过来,糖汁沾在指尖也不在意,“……好吧,是我馋了。”
许舟接过红薯,暖意从掌心直达心底。他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卷轴:“这是新写的两回。”
暖阁内,炭火噼啪作响。
许舟放下卷轴,蹲下身接过红薯。两人肩并肩蹲在火盆前,像两只偷食的猫儿般专心啃着红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