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笼玉第一个冲上去扶住她。
柳霜序的身子晃了晃,嘴唇发青:“别……别声张……”
高婆子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扶住她另一边胳膊:“夫人这是怎么了?那程公子对您做了什么?”
“先扶我进去。”柳霜序摇摇头,声音虚弱。
二丫机灵地关上院门,又跑去将窗子都检查了一遍。
“夫人,您受伤了?”笼玉惊呼,看到她袖口渗出的血迹。
柳霜序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眼神闪躲:“不碍事,只是回来的路上摔了一跤……”
高婆子还未答话,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房门被人猛地推开——
祁韫泽站在门口,官袍未换,面色阴沉如水。
屋内霎时静得可怕。
“都出去。”他声音冷得像冰。
笼玉和高婆子不敢违抗,连忙退下,二丫最后一个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祁韫泽一步步走到床前,冷冷质问:“你出府了?”
“是。”柳霜序并没有隐瞒他的意思,淡淡开口,“我出去见了三皇子——”
祁韫泽瞳孔猛地收缩,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官袍袖口:“见他?为什么?”
他一直都知道柳霜序对自己未必有感情,可她当日却口口声声自己钟情‘程郎’,如今柳霜序背着自己去见他,难保不会旧情复燃。
难怪前两日柳霜序一定要求自己,让她出门去。
他的脸上染上了一层阴霾。
柳霜序并没有察觉,而是从怀中取出那枚染血的龙纹玉佩,白玉上"停"字在烛光下泛着冷芒:“他约我见面,说有能救我父兄的证据。”
祁韫泽一把夺过玉佩,指腹在纹路上重重擦过,眼中风暴骤起:“他和宋千月那样的关系,你难道都忘了!?”
“我知道。”柳霜序打断他,声音虽轻却坚定,“正因知道,才更要见他。”
她撑着床沿想要起身,却牵动了胳膊的伤,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祁韫泽这才注意到她胳膊衣衫上的暗色血迹,脸色瞬间变了。
“你还受了伤?”他一把掀开她的外衫,只见中衣胳膊处已被血浸透,“他到底对你做了些什么!?”
柳霜序听了这话,却是眼神闪躲,支支吾吾:“这……这……”
她眼看着祁韫泽的脸色越发难看,这才解释:“你不准我出门,我便不敢走门,出去的时候有笼玉接应,回来爬墙……便摔了……”
祁韫泽闻言,眉头紧锁的怒容突然凝固,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爬墙?”他重复道,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尚书府的墙?”
柳霜序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绞着染血的衣角:“东院那处矮墙……我原以为……”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祁韫泽突然转身,大步走向门外。
柳霜序心头一紧,以为他要发怒,却见他只是推开门,对外沉声道:“去请府医,就说夫人不慎摔伤。”
待他回身,柳霜序发现他唇角竟有一丝几不可见的抽动。
“堂堂尚书夫人,翻墙摔伤。”祁韫泽走近床前,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若传出去,我这刑部尚书的脸面往哪搁?”
柳霜序耳根发烫,却仍强撑着抬头:“所以夫君不会怪我的,对吗?”
祁韫泽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托起她受伤的手臂,动作小心地卷起袖管,伤口不深,却因爬墙时的摩擦而显得狰狞。
他眉头又皱了起来:“为何不等我回来?”
“事关父兄性命,我不敢耽搁。”柳霜序摇了摇头,“苏暗停说,宋家与明安王勾结的证据,就在……”
她的话还没说完,外头便传来了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大人,陛下急召您入宫——”秀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祁韫泽眼神一凛:“可说了何事?”
“只说是急事,要大人即刻入宫。”
柳霜序心头突然涌上不安。
祁韫泽转身看她,低声道:“你先在这里安心养伤吧,剩下的事情等我回来再处理。”
说罢,他仍旧将玉佩扔回了柳霜序的手里。
柳霜序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再低头看自己手里的玉佩,只觉得如烫手山芋。
笼玉端着热水进来时,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吓得差点打翻铜盆。
“夫人,您怎么了?”笼玉慌忙拧了帕子给她擦汗。
“没什么。”柳霜序摇了摇头,吩咐,“你等着看大人什么时候回来,及时告诉我。”
她到底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虽然留在这府里,可难保不会被人针对,万一这玉佩被人拿了去,那她便是小命不保了。
想到这里,她越发确定,这玉佩还是交给祁韫泽才是。
柳霜序一夜未眠,天光微亮时,她撑着酸涩的眼睛望向窗外,祁府的下人们已经开始洒扫庭院,却仍不见祁韫泽归来的身影。
“夫人,您该用些早膳了。”笼玉端着食盒进来,见她仍保持着昨夜坐姿,心疼道,“大人许是被朝事耽搁了……”
柳霜序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去打听打听,昨夜宫里可有异动?”
“夫人实在是不必紧张。”笼玉安抚,“其实秀山小哥已经回来了,说陛下给大人委派了重任,大人只怕要忙上一些时日了。”
听了这话,柳霜序才如释重负。
她开口:“那你去把秀山叫过来,我有话跟他说。”
笼玉连忙应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秀山便来了。
他站在门外,恭敬地行礼:“夫人有何吩咐?”
柳霜序将玉佩小心地包好,递给他:“这信物,务必亲手交给大人——”
“这……”秀山却犹豫了。
他虽然知道昨日柳霜序偷偷去见了苏暗停,可祁韫泽并没有发话,他自然也不敢多管闲事,犹豫片刻道:“不知这东西有什么深意,小的不解,还请夫人明示,要是大人问起来,小的也有个交待。”
柳霜序便将自己的意思细细说了。
秀山没想到自家夫人竟然还有这样的聪明才智,连忙应了下来。
直到三日后的深夜,祁韫泽才回了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