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烁燃垂眸又看了一眼桌上的关系表。
“你想问的，其实是我与覃家的关系吧？”
虽是问句，语气却是笃定的。
乔为初眸光一闪，抬手给他一个大拇指，夸赞了一句。
“真聪明。”
周烁燃被她这敷衍的态度又给哽了一下，怔了半秒，轻笑。
“乔姑娘过誉了。”
乔为初像是没听出他的阴阳怪气的般，抬起手指点了点桌子。
“那说说呗。”
周烁燃伸手，在覃家二字上略略摩挲。
“覃家的老太君，是我的表祖母。”
乔为初歪歪头。
“这关系有点远。”
周烁燃轻轻笑出声。
“若是你们往深了查周家，就会发现，周家子嗣中，其实是以女子居多的。”
说着，他转眸，意味深长的看了乔为初一眼。
乔为初转转眼珠，瞬的明了他的言下之意。
这女子多了，姻亲便多了。
延伸出的关系也就多了。
与晏、周二家的关系一般，覃家亦是。
只不过，关系远了点罢了。
“你们这关系，差一点就出五服了，更别说晏揽晴姐弟了，可为何他们与覃青山等人怎么会那么像？”
周烁燃笑笑。
“你们去了下村？”
乔为初点头。
周烁燃：“下村里的疯子，确实是覃锦宸。而他之前的疯老头，是覃青山、覃青阳兄弟俩的父亲，覃家长子，覃锦盛。
覃家男子有遗传的疯病，一过而立，就会犯病。
覃锦宸是近两年才犯病被送去。
而在送他过去前，覃锦盛已到末路。在他死后，就直接将覃锦盛送了去。故而没人知道，那内里已经换了人。”
乔为初听的直皱眉。
“既然是覃家人，为何后面的年月没有再送钱去？还有，晏家坟墓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周烁燃：“若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信吗？”
乔为初想也不想的摇头。
周烁燃苦笑。
“我确实不知道。为了晏、周二家的事情，我一直在外，半月前，我得知晴娘寻到了霍大人处，我才匆匆赶回祁州。
现在，我所知道的信息，并不比你们多。
而我在外查到的东西，已经交给晏玦了。
看来，他还没交给你们。”
霍怀瑾侧眸淡淡瞥了他一眼。
“嗯。他们二人去衙门确认你的身份了。”
周烁燃微怔，无奈轻叹。
“看来，他们这警觉性太高，亦不是件好事。”
乔、霍二人沉默。
周烁燃垂眸沉吟片刻，再抬首，眸中神色透着几分决绝。
“既然他们去查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他起身，让乔、霍二人稍等，转到屏风后，卸了面上的修容。
等他再出来，二人见他真实模样，只一眼，惊的愣住。
乔为初反应比较大，直接站了起来。
“对对对，就这样的五官，才配的上那完美的头骨。”
其实在见周烁燃的第一眼，乔为初就觉得他看着有些违和，尤其是面部的比例，看着有种割裂感。
她觉得周烁燃那只比霍怀瑾差一点的头骨上，不该是这么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现在再看，她明了，周烁燃易容了。
周烁燃闻言嘴角抽了抽。
这形容……
呵——
真的很仵作。
霍怀瑾则在看清了他的容貌时，轻声说了二字。
“是你。”
周烁燃勾唇，施施然走到桌前坐下。
“对，是我。”
乔为初听言，扭头在两人之间来来回回的看。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呢？”
霍怀瑾看着周烁燃，语色淡淡道：“玉面郎君。”
周烁燃抬手连连摆手。
“这名号每次听，都觉得很羞耻。”
乔为初眉心紧皱。
“听不懂。”
周烁燃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缓缓将自己的事情讲了出来。
乔为初听后，嘴角直抽抽，看看他，又看霍怀瑾。
“让我来猜猜啊，那批被劫走的官银，最后到你手上了吧？”
周烁燃眸光一亮。
“乔姑娘果然聪明。”
乔为初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又道：“这事情，越查越复杂了啊。”
霍怀瑾微微颔首。
“这两家的灭门案，恐牵扯到当年的红莲之乱。”
当年的事情，表面看，是一起百姓为生存揭竿而起的义事，但内里，却是当今圣上二子霍烨舒与的三子霍烨桀联手，为逼宫趁乱而为。
这是皇家秘辛，知情的人，也死的七七八八了。
乔为初听后，脑中闪过一个著名的历史事件。
九子夺嫡。
这孩子生早、生多了，还是不太好。
还有这个……
她转眸，若有所思的看了霍怀瑾一眼。
霍怀瑾被看的莫名，总觉得她那一眼里透着几分怜悯，不禁蹙了一下眉。
“你为何……”
这般看我？
“这事怎么与红莲之乱牵扯起来了？”
不等他说完，乔为初就开口截了话头。
霍怀瑾喉头哽了一下，开口：“晏家当年，是塞北军队暗处的军粮供给商。”
塞北的守卫将军，齐渊，出身怀安齐家。
而这怀安齐家，与晏家亦是姻亲关系。
齐渊的母亲，是晏揽晴的姑祖母晏盈静，而齐渊，是晏揽晴的表叔。
晏家心疼女儿，在晏盈静出嫁时，给了价值一千金的嫁妆。
齐渊参军后，晏盈静心疼儿子，就时常自掏腰包，捐粮捐钱。
晏家家主知此事后，出于多方考虑后，干脆将怀安店铺每年的收益直接捐给了塞北守卫军。
齐渊本在打仗一事上就机油天赋，他本人也肯拼，再加家中钱财支撑，他在军中更是如鱼得水，升职堪比飞升。
不过十年，他虽没坐到将军的位置，但在守卫军中的威望堪比将军。
红莲之乱时，亦是北戎大举进攻时，他与霍怀瑾一般，一战封神。
而恰好，守卫军前将军在战事中重伤不治而亡，齐渊便顺理成章的接下了守卫军将军的位置。
现在边塞的守卫军，又被称作齐家军。
……
乔为初像个孩子般，掰着手指头理了理这关系，然后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想内乱起，就先找了引子，让外乱起来。而又为了内不那么快支援外，干脆直接断了外的粮。
啧啧啧，这手狠的，还得是你们啊。”
她摇头晃脑的，忍不住对霍怀瑾竖了个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