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为初笑着摇摇头，又安抚了她两句，在她的催促下回了房间。
只是，她睡前一直在想晚上发生的事情，睡着了也不太安稳。
翌日。
乔为初早早醒来，怕吵醒身侧的摇铃，起身的动作轻了不少。
等她收拾下楼，天才微微亮了点。
她坐在大堂，小手杵着下巴，歪着脑袋看着窗外的天空发呆。
晏揽晴下来时，一眼就看到大堂里孤零零的她，脚步微微顿了一下，又加快脚步走到她身侧，轻声唤她的名字。
乔为初一激灵回神，转眸。
四目相对。
她愣了一下，扬唇笑开。
“你来了呀。”
晏揽晴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乔为初看她脸色不太好，尤其眼下，青黑一片，眸底担忧漾过。
“你还好吗？”
晏揽晴倒水的手微不可见的抖了一下，微笑着对她摇摇头。
“我没事。”
乔为初叹息。
“你要保重。”
晏揽晴放下茶杯，抬手温柔的摸摸她的头。
“我会的，别担心。好了，别皱着脸了，笑笑，都不漂亮了。”
乔为初反手拍拍她的手背。
“你才是都不漂亮了。这脸蛋都没初见时水润了。先吃早饭吧。一会我要去衙门那边看尸体，你要同我一道吗？”
晏揽晴：“尸体？谁的？”
乔为初：“在道观里的那堆废木头下，挖出了三具尸体。身份已经确认了。”
她将三人身份说了一下，但详细的没提。
话都快嘴边了，不知怎的，她又咽下了，转了个弯，说起了别的。
晏揽晴眸底漾过一抹不明的情绪，点头。
“今日无事，我陪你一道吧。”
乔为初没拒绝。
两人用过早餐后，来接乔为初的人也到了。
乔为初同掌柜留个口信，同时拜托他照顾一下摇铃，就与晏揽晴离开了。
一路无语。
衙门前，早早等候的人，看到马车停下就快步迎了上去。等见是两个女子下车时，明显愣了一下。
车夫先上前说明了乔为初的身份。
那人明显愣住了。
女子做仵作了？
再看乔为初的面容，应该是个还未及笄的小女孩，心中震惊更甚。
这家人是疯了吗？
好好的，送自家的女孩去做仵作。
这基本等于是断了她未来的婚嫁的路啊。
而在本朝，对于女子立女户的条件可是很苛刻的。尤其是女子二十五未出嫁的话，更是每年都要交一笔罚款，还是每年递增的。
他想着，看乔为初的眼神，更复杂了。
乔为初抬眸，正准备与之打招呼，谁知一眼，就见他一脸怜悯的看着自己，不禁蹙眉。
“先生，你为何这么看我？”
男子心口一颤，瞬的回神，不好意思的笑笑。
“在下周千，姑娘直接唤我名字就好。尸体在衙门偏院，你们同我来吧。”
乔为初见他没有解释的意思，也没多在意，点点头，跟上他的步伐。
路上，周千将前一个仵作写的验尸报告递给她。
乔为初简单翻了翻，有用的信息不多。
到了偏院，尸体被放在了院子中心，旁边还放了炭盆，炭盆放了一盆水。
乔为初一闻，就知是醋。
想来，这是霍怀瑾让人准备的。
她拿出自己缝制的口罩戴上，也不忘给晏揽晴一个。
晏揽晴看她动作，就知道口罩怎么戴了，就是手中的东西，缝制的不太……精致。
走线歪歪扭扭的不说，裁剪的边缘也毛毛赖赖的。
乔为初偏头，见她盯着口罩，半晌没有动作，脸红了红。
“这是我自己做的，手艺不太好。你将就将就。”
晏揽晴轻笑；“没有，做的很好。”
乔为初泛红的小脸更红了。
“我……我们先看尸体吧。”
她将袖子挽起，扎在身后，戴起自制的手套，走到尸体前，掀开白布。
第一个，是覃青山。
她俯身仔细查验。
一边验，还一边说自己的看到的东西。
周千得了吩咐，在她走到尸体边，就跟了过去，在她开口后，拿了纸笔记录下她说的每一个字。
“男，身高约七尺八，身形瘦削，面部有淤青，鼻子有微微出血，唇部有被按压过的痕迹，牙齿完整无松动。
后脑勺有被重物击打过的痕迹，头骨有裂痕。
身上有多处淤青，周身多处骨碎，四肢有被捆绑的痕迹。”
一通查验下来，覃青山生前遭了不少罪，而且多是旧伤。
这不是覃家的大宝贝吗？
怎么身体被虐待了成了这样子？
她看完正面，又让周千帮忙，将尸体翻了个面。
一看背后，乔为初就怔住了。
覃青山的后背，被印了一个大大的“卐”的错图。
和之前凶手鞋底，还有道观门槛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从伤痕看，是用滚烫的铁丝烫伤的。
再往下看。
她心头又是一惊。
这人后庭竟有被侵害过的痕迹。
就那松弛的程度，最多再过个一年，就会兜不住了。
乔为初心惊的同时，开始怀疑这具身体的身份了。
他为什么就一定是覃青山呢？
为什么不能是覃青阳？
乔为初眸色森森的多看了一会尸体，再弯腰继续检查。
到腿部，她查出，小腿胫骨断裂，十个脚趾被敲碎了七个。
这不是倒塌砸压的后果。
同时，她在这具尸体身上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手法虽然有改变，但有些刻在骨子里的小习惯，是变不了的。
乔为初压下心绪，继续查验余下两具尸体。
葛大壮与葛虎的情况，也有些奇怪的地方。
两人的死因是窒息，但脖颈与口鼻处都没有伤痕，尸体完整，生前没有被虐的痕迹，四肢亦是完好的。
与覃青阳相似的就是存在多处骨裂。
这情况应是被坍塌的祭台砸出来的。
另外，这两人的身体素质极好。
两人周身肌肉紧实，手心有厚茧，其中，双脚和膝盖都有一定程度的磨损。
看起来，不太像只是农民。
旁的，就没什么特别的。
这两人给人一种是丢来凑数的感觉。
乔为初验尸的结果与前一位仵作的相差不多，只是他的没有乔为初的细致。
验尸结束后，乔为初找周千要了报告，就告辞离开了。
周千将人送出衙门，看着马车离开后，久久没有动作。
直到来人寻他，说知州大人找他，才敛了心神，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