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是想问……我喜不喜欢他当新爸爸。"
小姑娘歪着头，发丝垂在腮边，
"可是"
小手突然握住景钰的手，
"可是妈妈，重点应该是……你喜不喜欢他呀。"
景钰的呼吸，微微一滞。
喜欢重要吗？
她早就歇了郎情妾意的心思了。
如果不是姚子濯追得紧，她未必会这么快，进入到下一段感情。
"妈妈有你和弟弟就够了。"
景钰将女儿搂进怀里，她闻到西西发间，淡淡的草莓洗发水味道。
西西在她怀里拱了拱，突然小声说：
"姚叔叔对我们很好"
小姑娘抬起亮晶晶的眼睛，
"最重要的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妈妈你不用那么辛苦”
西西想到，自从来到京城后，妈妈带着自己和弟弟，一个人找到房子，安排学校，联络工作。
从两个行李箱，到慢慢置办成一个温馨的家。
妈妈一个人组装家具，换灯泡，维修家电。
现在他们再也没有吃过泡面和外卖，妈妈每天都忙个不停，经常累得在书桌上睡着
"妈妈，你记得吗？"
西西轻声说，
"我们刚来京城那天，行李箱轮子坏了一个，你一手拖箱子一手抱着朝朝，我在后面抱着小熊"
"有一次，我半夜醒来，"
西西把脸埋进妈妈怀里，
"看见你对着坏掉的热水器掉眼泪，可是早上，你又变成超人妈妈了"
西西的小手，突然捧住景钰的脸，指尖沾到一抹湿润。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在女儿稚嫩的脸上投下银色的光斑，却照不亮她眼中过早懂事的心疼。
"姚叔叔来之后，妈妈再也没被工具箱划伤过手指了……"
西西轻声低语道。
景钰突然想起那天，她踩着摇晃的椅子换灯泡，两个孩子在身后，紧张地拽着她衣角。
而现在，姚子濯总会提前，帮她把家里所有东西都置办好。
她看见梳妆台上，那管快用完的眼霜，是姚子濯送的，说她总是加班熬夜。
她又看见阳台上那排多肉植物，代替了她曾经养死的绿植；
景钰脑海里浮现起，那些独自硬撑的深夜：
她跪在地上，组装儿童床到凌晨三点；
她第一次做红烧肉烧糊了锅，两个孩子却吃得津津有味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那些她独自咬牙硬撑的岁月，正在被一点点温柔地填补。
但彻底从心底，接受姚子濯之前，景钰还有一个疑虑。
或者说，是不甘心。
“西西”
她的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你那个会发光的小军舰模型还放在书架上吗？"
她没法直接跟女儿，提起那个人的名字。
但是景钰也是刚刚才意识到，在不知不觉中，西西已经很久没有，提起李岩松了。
来京城的第一天，西西还抱在怀里的海军小熊，现在早就不知道，丢在哪个角落了。
儿童房里，已经被姚子濯买的玩具填满。
属于李岩松的痕迹，正在一点一点消失。
景钰抬眼望去，月光斜斜地照进儿童房，在乐高城市模型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西西突然坐起身，兔子玩偶一下子从她的怀里滚落。
她光着脚下床，从床底拿出一个蒙尘的箱子。
"咔嗒"一声，盒盖打开。
那个曾经被西西珍而重之摆在床头的小军舰，如今静静躺在收纳箱底层，上面落了一层薄灰。
里面还有那只小熊。
是李岩松最后一次出海前，在基地小卖部买的。
本来是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