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孩子和枪一样,都是‘工具’。”
江彻用绒布擦拭着遥控器,枪械润滑油的气味,混着洞内的潮气,
"这里的孩子,十二岁就能当突击手了,比养条杜宾划算他们学会扣扳机……比写自己名字早。"
贝正奇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某个童子军转头看过来,他看清对方溃烂的牙龈间,还卡着乳牙。
那孩子麻木地撕开锡纸包装,将混着玻璃渣的粉色药片,塞进嘴里咀嚼……
他们都很瘦,宽大的衣领下,露出肩膀上被枪带,勒出的青紫淤痕。
江彻的语气轻描淡写,就像是在谈论天气。
"军阀和毒枭用毒品控制他们,听话的当童子军,不听话的……"
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冷意,
"就送去制毒作坊,反正手小,适合分装海洛因。"
贝正奇的指节,在身侧微微收紧。
他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想起了江为。
像江为那么小的手,是不是也"适合"?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却让他胃部陡然痉挛。
江彻似乎没注意到他的异样,转身走向矿洞深处,白色的衣摆拂过潮湿的岩壁:
"这地方烂透了,但往往烂透了的地方……"
他回头,眼底映着汽灯的冷光,
"才更好玩"
贝正奇沉默地跟上,靴底碾碎了一株,从石缝里钻出的罂粟。
鲜红的花汁渗进泥土,像极了血液。
"老板"
贝正奇的声音,在潮湿的矿洞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下意识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你会不会让江为和这些孩子一样?”
江彻停下脚步,微微侧头。
矿洞顶端的汽灯,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衬得他嘴角那抹笑意,愈发森冷。
“怎么,心疼了?”
他转过身, 眼神微眯,冷冽的气息一下子从身上散发出来,眸色阴鸯,薄唇吐出的字冷得掉冰:
“江为可比他们有用多了”
这句话像一柄钝刀,缓慢而残忍地,刺进贝正奇的胸口。
他僵在原地,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画面——
江为站在靶场,稚嫩的手指扣动扳机。
江为坐在谈判桌前,眼神冰冷地计算人命的价值。
……
江为渐渐地……变成第二个江彻。
远处,那两个童子军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矿洞尽头,可他们空洞的眼神,却仿佛烙印在贝正奇的视网膜上,挥之不去。
江为也会,变成那样吗?
江彻会怎么对待江为?
是不是也像这些童子军也一样,成为他的工具和刽子手?
贝正奇想起,蓝荔最后一次对他笑的样子。
他越来越不敢往下想。
贝正奇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他曾经以为,自己没有底线和道德。
为了往上爬,他可以背叛朋友,可以见死不救,甚至可以亲手把蓝荔的孩子,送到江彻手里。
但金三角的一切,不断地刷新着他的三观,正在一点一点,碾碎他最后的自欺欺人。
这里的孩子被毒品控制,成为杀人的工具。
这里的女人被明码标价,像货物一样买卖。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浸透了鲜血和罪恶。
而江彻,要把江为也拖进这个地狱。
贝正奇低下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
这双手也不干净,却从未像现在这样,让他感到如此肮脏。
他不能,让江为变成那样。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江为,一步步走向深渊。
绝不。
一直在金三角原地待命的人,还有李岩松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