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强迫自己语气平稳,手指却绞紧了睡衣下摆,

    "朝朝和暮暮,还有37天就满周岁了,我约了海城最好的儿童摄影师"

    “我们还没拍过全家福……”

    李岩松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下颌线条绷得发硬。

    他看着她,很久没说话。

    老实座钟的秒针走动声,在沉默中被无限放大,嗒、嗒、嗒,像是倒计时。

    景钰笑了,她应该想到的,他去要奔赴一场莫问归期的路途。

    而她什么都不能问,他也什么都不会说。

    "阿松,你可以不要去吗?"

    她终于问出口,声音轻得像是怕惊动什么。

    李岩松的瞳孔,骤然紧缩,衣服下的肌肉瞬间绷紧。

    窗外的细雨声中,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刃:

    "你在说什么?"

    他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像是很意外,会听到她这么说的样子。

    李岩松的眉头深深拧起,眉骨上那道伤疤显得格外狰狞。

    这个反应太过激烈,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仿佛被触及了,某个不能触碰的禁区。

    这个反应,让景钰的心沉了下去。

    她突然抓住他的手臂,面料在她指间皱成一团:

    "你是在休假期间遭遇的车祸!"

    景钰的声音像是绷到极致的弦,她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要不是那场意外,你的转业报告早就——"

    面对景钰突如其来的无理取闹,李岩松有点头疼。

    "景钰。"

    他打断她,声音里带着指挥官特有的压迫感。

    右手无意识地,按上太阳穴,

    "别闹了。"

    雨点砸在窗户上的声音越来越急,像是某种警告。

    “景城的不告而别,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体谅你的痛苦,但你别让我为难,好吗?”

    景钰突然扑进他怀里,他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气,混着一丝咸涩——

    她在哭。

    她的手指死死攥住他背后的衣料,像是抓住最后的浮木:

    "你明明答应过的"

    她的声音闷在他胸口,

    "你说这次回来,就会申请退居二线,多陪我和孩子们"

    李岩松浑身一僵,他完全不记得,有过这件事。

    他握住景钰的肩膀,将她稍稍推开。

    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在台灯照射下像细碎的玻璃渣。

    "我说过这种话?"

    李岩松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带着真实的困惑。

    “不可能……”

    记忆像被海雾笼罩的灯塔,模糊不清。

    但有一点他无比确定——

    他绝不可能,主动放弃他珍爱的事业。

    那是他毕生的信仰,比生命更重。

    他一把握住景钰的双肩,直视她的双眼,

    “不可能”

    李岩松的眼神里,充满了坚定,

    “我不可能说这个话。”

    在李岩松心里,这份事业比什么都重要。

    他想象不到,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这完全不像他。

    他怎么可能,做出和自己的理想,背道而驰的事情?

    景钰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倒了身后上的相框。

    玻璃碎裂的声音中,她看见李岩松眼中陌生的坚定——

    那不是伪装,而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否认。

    "你总提以前"

    李岩松的声音,突然变得锋利,像出鞘的军刀,

    "可那些事,我一件都不记得,全凭你一个人说……"

    话未说完,李岩松就后悔了。

    因为他看到,景钰的表情像是,被人当胸开了一枪,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二楼突然传来婴儿的啼哭,尖锐地划破死寂。

    但两人谁都没有动,仿佛置身于一场,突然静止的海上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