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了一整天,李岩松终于忍不住,给景钰打去了电话。

    但连续打了三个都没人接,好不容易接通后,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李岩松扯松领带的同时,瞥了一眼腕表,晚上十点十五分。

    “你哪位?”

    景城嗤笑了一声,没好气的回答道:

    “景城。”

    李岩松的脸色稍稍缓和,他听景钰提起过,景城是她弟弟。

    “她人呢?”

    李岩松的喉结动了动,水晶吊灯在他脚边,投下摇晃的光斑。

    拖鞋碾碎了地毯上,他一下午落下的雪茄烟灰。

    病房里守夜的景城,盯着监护仪跳动的绿色波浪……

    景钰苍白的脸陷在枕头里,输液管在她手背上,蜿蜒成青紫色的河。

    套房内,传来月嫂哄孩子的声音,而这里,只有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

    “我还想问你,你人呢?”

    景城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同时也压抑着愤怒,

    下一秒,他站起来,不小心碰翻了,窗台上的恒温水壶。

    温水顺着插满向日葵的玻璃瓶,往下淌,浸湿了姐姐昨晚还在勾的毛线小袜子。

    景城心里越想越气,

    “她生孩子这么大的事,你人在哪儿?”

    李岩松握手机的手指一顿,瞳孔猛地收缩。

    “……我马上回来。”

    挂完电话,李岩松拿起外套,抬腿就想出门。

    才迈出两步又想起什么,转身回来将床头柜里的,两个丝绒布袋装进口袋。

    夜半的山庄走廊里,老旧的木制楼梯发出断续的吱呀声。

    金媛猛地从浅眠中惊醒,薄绸睡衣被冷汗黏在后背上。

    她赤脚踩在冰凉的木地板上,胡乱裹了件米色羊绒开衫就冲出门去。

    走廊尽头的壁灯,将李岩松的影子拉得细长,他正低头往黑色风衣口袋里塞着什么,腕表在昏黄光线下反射出冷光。

    "李先生!"

    金媛扶着门框急喘,山间的夜风顺着敞开的领口,往骨头缝里钻,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回海城。”

    李岩松的声音,像是砂纸打磨过,他侧脸的下颌线绷得极紧,手机屏幕蓝光映出眼下的青影。

    金媛注意到他风衣里,还套着白天穿的银灰衬衫,最上面两颗纽扣还系错了。

    金媛着急的说:

    “可是,最近回海城的机票,也要到明早8点……”

    李岩松已经在打电话联系车,

    “好的,5分钟后,山庄门口见……”

    李岩松已经疾步往旋转楼梯走去,皮靴跟敲击地面的节奏凌乱急促。

    挂完电话后,李岩松已经消失在拐角,金媛只听得到他的声音,

    “我开车回去,明早就能到……”

    金媛追到露台栏杆,正看见那辆黑色路虎碾过满地枯叶。

    尾灯在盘山公路拐角,拖出血色残影,车载时钟显示22:47。

    金媛百思不得其解,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的软肉。

    究竟是什么人和什么事,能让李岩松这般情急?

    就连一个晚上的时间,也等不了了……

    金媛想到什么,她拨通了电话,打给今晚值班的同事,先是闲聊了几句,又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最近,院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比如,关于那个住在产科病房的漂亮女人。

    金媛三两句,就把话题引到了景钰身上。

    同事当然没让她失望,

    "你说景小姐?"

    对方在翻阅病历的沙沙声中,压低声音,

    “她今天下午生了一对双胞胎男孩,你是不知道,好大的阵仗……”

    金媛的耳畔,突然响起尖锐的耳鸣。

    听到这里,金媛全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