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城轩的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一幅字画上,那是他亲手写的——

    “缘起缘灭,皆是空”。

    字迹苍劲有力,却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已经在这里,待了整整三个月。

    自从确信景钰和西西已经不在人世后,贺城轩的心仿佛被掏空了。

    公司的事务被他全部抛下,甚至连贺氏集团的高层多次上山求见,他也一概不见。

    景钰母女尸骨无存,贺城轩只能在寺庙里为她们设了一座灵坛。

    他只想在这里,静静地守着这份死寂的宁静,好像这样就能离她们更近一些。

    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位身着灰色僧袍的老僧缓步走了进来。

    他是这座寺庙的住持,法号慧觉,他已经年过七旬,眉目慈祥,眼神却深邃如海。

    “贺施主,”

    慧觉高僧的声音低沉而温和,

    “今日的功课可还顺利?”

    贺城轩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还好。”

    慧觉高僧走到他身旁,目光落在他手中的佛珠上,缓缓说道:

    “施主近日心绪不宁,佛珠拨动得比往日快了许多。”

    贺城轩的手指一顿,佛珠停在了掌心。

    他沉默片刻,终于开口:

    “大师,我……还是放不下。”

    贺城轩拧了一下眉毛,揣着颗心,弱弱地说道:

    “我总感觉……她们并没有走,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慧觉高僧微微一笑,目光中带着几分深意:

    “放不下,是因为尘缘未了。”

    贺城轩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尘缘未了?她们已经不在了,我还有什么尘缘?”

    慧觉高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山峦,缓缓说道:

    “世间万物,皆有因果。施主心中执念太深,却未曾想过,或许你所追寻的,未必如你所见。”

    贺城轩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大师的意思是……”

    慧觉高僧回过头,目光深邃地看着他:

    “施主,有些事,眼见未必为实。你若执着于过去的幻影,反而会错过眼前的真相。”

    贺城轩的心猛地一颤,手中的佛珠差点掉落。他站起身,声音有些急促:

    “大师,您是不是知道什么?景钰和女儿……她们真的已经不在了吗?”

    慧觉高僧微微一笑,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施主,答案不在老衲这里,而在你心中。你若愿意放下执念,或许会有新的发现。”

    就在这时,禅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贺城轩的助理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焦急:

    “贺总,终于找到您了!公司有紧急事务需要您处理,董事会已经乱成一团了!”

    贺城轩冷冷地扫了助理一眼,深邃的眼眸中透着一丝不耐,眉峰微蹙,棱角分明的下颌线紧绷着,薄唇轻启,语气淡漠如冰:

    “我说过,公司的事不必再来找我。”

    助理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的文件,声音有些发颤:

    “可是贺总……”

    “不用再劝他了。”

    一道低沉而略带戏谑的声音从禅房门口传来,打断了助理的话。

    贺城轩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倚在门框边,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衬得他气质冷峻,却又带着几分玩世不恭。

    他的五官深邃,眉骨高耸,鼻梁挺直,唇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是贝正奇。

    那双狭长的眼睛半眯着,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手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串暗红色的佛珠,指尖轻轻拨动,珠子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贺城轩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眼神冷厉如刀,声音里透着明显的疏离:

    “你来干什么?”

    贝正奇似乎对他的态度毫不在意,依旧懒散地靠在门边,眼皮微微耷拉着,仿佛对眼前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趣。

    他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揉了揉太阳穴,随后才缓缓抬眼,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贺城轩,语气闲散却带着一丝挑衅:

    “我有个好消息,你想听吗?”

    贺城轩的脸色依旧冷峻,轮廓分明的脸庞上没有一丝波动,声音冷得像冰:

    “我和你道不同不相为谋,你的好消息对我来说没用。”

    贝正奇轻笑了一声,声音低沉而慵懒,就好像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

    他慢悠悠地直起身子,双手插在西装裤兜里,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到贺城轩面前,微微俯身,凑近他的耳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声音压得极低:

    “如果我说……和你前妻有关呢?”

    贺城轩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神瞬间变得锐利,直直刺向贝正奇。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佛珠,声音低沉而急促:

    “她怎么了?”

    贝正奇依旧不紧不慢,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

    “她还活着。”

    “啪——”

    贺城轩手中的佛珠骤然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呼吸变得急促,胸膛剧烈起伏,声音沙哑而颤抖,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贝正奇依旧淡定自若,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佛珠,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她还活着,就在离你不远的一座小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