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时伤害了她。

    季宴时偏又是孩子的父亲。

    而她喜欢上了季宴时。

    黄玉轻拍沈清棠的手,除此之外,她实在都不知道能做什么,作为一个旁观者,她都觉得沈清棠的经历太过匪夷所思。

    良久,黄玉开口:“你是不幸的,何尝又不是幸运的?总归他认孩子认你。

    听我一句劝,就算为了孩子,只要他愿意求娶,你也可以退一步。

    我知晓你厉害,能赚银子。

    可这吃人的世道,只有银子有何用?

    甚至,你都护不住你赚来的银子。

    孩子有父亲,有来处。将来求学走仕途总归是件好事。”

    沈清棠把湿透的帕子扔在桌上,吸了下鼻子,“人家又没说娶我。”

    她憋屈的一点就是,季宴时自始至终只说了句孩子是他的。

    都没说怎么对她。

    黄玉试探着问:“季宴时已经成亲了?”

    沈清棠摇头,“不清楚。”

    “他有其他孩子?”

    “不知道。”

    黄玉:“……”

    “看你们如胶似漆,目光一直追逐对方,我还以为你们很熟。”

    就像溪姐儿说的,说沈清棠和季宴时之间没男女私情,纯粹睁眼说瞎话。

    如今才知道,其实沈清棠一直说的是真话,只是她们觉得假。

    以至于黄玉都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劝。

    姓名不知道。

    婚否不知道。

    家住何方不知道。

    有无子嗣不知道。

    谁敢嫁?!

    漫长的沉默过后,黄玉幽幽开口:“有一点,我还是知道的。”

    沈清棠抬头看黄玉。

    “季宴时心里有你。”

    黄玉说的太过笃定,沈清棠不由看向她。

    见沈清棠不信,黄玉轻叹:“爱,是天底下最不讲道理的事。没有理由,不看家世,不看长相,甚至不管对方成亲与否。

    感觉来了,就是来了。

    越想控制越情不自禁。”

    沈清棠嘴角微抽。

    她无法想象自己变成琼瑶阿姨笔下女主为爱痴狂的模样。

    不过她知道黄玉多少有点恋爱脑。

    能说出这样煽情的话不足为奇。

    铺垫完,黄玉才说了正题,“同样,爱上一个人是藏不住的。眼神、动作都藏不住。季宴时对你跟对旁人不一样。

    你这么聪慧,用不着我一一举例,你只要想想平时他怎么对你的怎么对我或者对其他女人,你就清楚。

    他看你的眼神里透着宠溺。

    可能他总在你身后,你没留意过。”

    是这样吗?

    沈清棠红肿的眼睛里浮起一层茫然。

    中途用餐休息,顺带解决个人问题。

    来海城时,一队人有说有笑,一起吃饭。

    回宁城时,一队人分成两队。

    沈清棠和黄玉坐在一处。

    几个丫环、婆子和护院忙着张罗吃食。

    正直中午,太阳直晒,阴凉地很少。

    沈清棠让人把天幕拉起来。

    所谓天幕不过是一块长长的遮阳布。

    天幕下,摆了一张方便折叠收纳的长条桌。

    桌上摆着现做的冷饮、新鲜的凉拌菜以及凉面。

    无论主子还是仆从,大家都坐在一张桌上吃饭。

    沈清棠没有迁怒别人的习惯,吃饭时藏起心事,一桌子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不远处是季宴时和他的人。

    他们来时的吃食大都是沈清棠安排的。

    季宴时跟沈清棠吵架吵的过于突然,护卫们察觉不对时已经在路上。

    神通广大的季九都没来得及张罗他们的吃食。

    沈清棠一行人忙活着做饭时,季九他们商量是来跟沈清棠借吃的还是去打猎。

    没等他们争出个所以然,季宴时已经一票否决:“去打猎。”

    于是季十七他们立刻分工。

    有人去打猎,有人去摘野果,有人到附近河里灌满水袋,还有人挖坑生火。

    没办法,谁也没想到都回去了还能分开吃饭。

    正常人出行,谁会准备两套锅具呢?!

    大热天,顶着太阳忙活的护卫们,都敢怒不敢言。

    头一次生出埋怨季宴时的心思。

    王爷,你没事得罪夫人干什么?

    女人得罪了得哄啊!

    你还分上家了?

    分家也就罢了,你连一副筷子都没分到。

    季宴时当然不会动手,立在大树下,抱着糖糖,目光时不时瞄向沈清棠的方向。

    中立派的族老第一个弃季宴时而去。

    “老夫帮你去劝劝她。”说罢抬脚就跑,生怕跑慢了季宴时会留下他。

    一开始没跟过去,主要觉得沈清棠和黄玉两个年轻妇人,他不好意思去。

    眼下看见桌上还坐了家丁,那就不多他一个外男。

    秦征眼睛转了转,扔下手中的木柴,“我去给你当探子。我到沈清棠那边给你打听消息。”

    向春雨左右看看,也抬脚,“我去跟我师姐请教点儿事。主要,你们都是大老爷们,我一个女人在这边你们说话做事都不方便。”

    李婆婆说到做到,坚定的站在沈清棠这一边。

    两队人分开时,她毫不犹豫就抬脚跟沈清棠一起。

    向春雨也想跟着,只是怕季宴时身体扛不住,不敢走远。

    不过,族老都敢离开,就证明季宴时一顿饭内肯定没问题。

    季宴时冷笑垂眸,问忙活着的季姓数字护卫们,“怎么?你们又有什么理由过去?”

    想说“我去找师父”的季九闻言立刻道:“属下不敢,属下誓死追随王爷。”

    季十一撇嘴,轻声嫌弃:“墙头草。”

    还想着季九过去,他也学着向春雨去找“师哥”。

    同样想去蹭饭的季十七闻言,抹了把额上的汗,默默点火。

    沈清棠没反对族老和秦征他们过来。

    她的怒火只针对季宴时。

    秦征吃人嘴短,屁颠屁颠朝沈清棠表忠心,“我帮你出气。”

    沈清棠不信。

    不是她看不起秦征,秦征在季宴时面前就是老虎变成猫,温顺的很。

    秦征二话不说从桌上拿了几个冰碗往季宴时的方向跑。

    黄玉失笑:“合着,这位是假投诚来骗粮草的?!”

    羞的向春雨和族老大口吃面,生怕沈清棠恼了把面没收,他们两头不落好,什么都吃不到。

    沈清棠没说话,若有所思的看过去。

    秦征自己还没吃饭,不会干损她不利己的事。

    只见秦征冲到大树下,喂了季十七和季九一人一口冰粥,并把碗塞给他们。

    秦征捧着一堆冰碗,季九和季十七也没多想就接了过来。

    灌水回来的季六和打猎的季十一都有。

    一圈发完后,秦征手里还剩一个冰碗。

    季宴时看秦征,喉结不自觉滚了滚。

    大热天,一碗冰粥对人的诱惑不次于水对沙漠中渴了两天的人。

    谁知秦征到了季宴时跟前,先拿起勺子舀起冰粥送到糖糖嘴边。

    糖糖开心的哇哇叫。

    她太小,秦征也不敢多喂,给了一勺之后,第二勺当着季宴时的面送进自己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