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老眼中已噙满泪水:“昶儿之死,实乃沈正青勾结赵国余孽所为。”
“如今沈贼伏诛,大仇已报,微臣岂敢……岂敢对殿下有半分怨怼?“
楚宁目光如炬,似要看穿他的灵魂:“当真?”
“微臣愿以性命起誓!”
吕修文声音哽咽:“微臣虽痛失爱子,但更知如今三国虎视眈眈,大楚正值存亡之际,若因私废公,岂非成了千古罪人?”
殿内陷入短暂的沉寂。良久,楚宁突然俯身,亲手将吕修文扶起:
“爱卿能有如此觉悟,本宫甚慰。”
他拍了拍微臣颤抖的肩膀,语气转为凝重:“独孤信之事,本宫实在痛心,但眼下三国密谋伐楚,我大楚经不起内乱了。”
吕修文连忙拱手:“殿下放心,微臣定当竭尽全力,助殿下稳定朝局。”
“为了大楚江山,微臣万死不辞!”
楚宁满意地点点头:“好,有爱卿这番话,本宫就放心了。”
他转身走向御案,挥了挥手:“下去吧。”
吕修文躬身退出御书房,直到走出宫门,才敢长长舒了一口气。
秋风拂过,他这才发现官服早已被冷汗浸透。
而在御书房内,楚宁凝视着跳动的烛火,眼神阴晴不定。
他低声自语:“希望这些大臣,都能明白这个道理……”
如今的大楚虽然看起来铁板一块,但还是有许多事需要他来解决。
否则一旦三朝真的齐心协力攻击楚国,不管是军事上还是政治上,楚国都必须全力应对。
他可不想在自己面对三朝时,国内忽然出现问题。
吕修文是跟着他最长的官员之一,而且还是内阁成员,吏部尚书,是他最不希望看到出问题的人。
所以,他才会主动找对方,叮嘱一番。
好在吕修文通情达理,并未因为吕昶的死而扯到他身上,否则还真是有些麻烦。
沉思间。
吕修文前脚刚踏出殿门,殿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赵羽快步进殿,拱手施礼禀报:“殿下,陛下的銮驾已到宫门外。”
楚宁眉头微蹙,手中朱笔一顿。
这个时辰,父皇突然驾临,所为何事?
他放下笔,整了整衣冠:“摆驾相迎。”
殿外秋风瑟瑟,楚宁刚走到台阶处,便见楚皇的龙辇已至。
他正要行礼,却见楚皇径直从他身边走过,连个眼神都没给。
楚宁眉头一皱,挥手示意赵羽等人退下,独自跟了进去。
殿内烛火摇曳,映得楚皇的脸色阴晴不定。
楚宁亲自斟了杯热茶奉上:“父皇可曾用过晚膳?不如……”
“不必了。”
楚皇冷冷打断,“朕今日被气饱了。”
楚宁心头一跳,垂手而立:“不知父皇因何事动怒?”
楚皇突然转身,龙目如电:“朕决定在上元佳节传位于你。”
“什么?”
楚宁瞳孔骤缩:“父皇,此事……”
“工部即刻着手铸造登基高台,礼部三日内发帖,邀诸国使节观礼。”
楚皇语速极快,字字如刀:“朕已命钦天监择了吉日,就在正月十五。”
楚宁深吸一口气:“父皇为何突然传位?可是儿臣做错了什么?”
“错?”
楚皇突然冷笑:“你楚宁何错之有?如今兵符在你手中,六部官员都是你的人,朝中大臣都唯你马首是瞻。”
他猛地拍案:“朕这个皇帝,早就是个空架子了,是你的傀儡!”
殿内烛火猛地一跳,映得父子二人的影子在墙上狰狞交错。
楚宁一脸淡然:“儿臣绝无此意!”
“够了!”
楚皇厉喝:“朕不是来听你辩解的,这皇位,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他喘着粗气:“朕累了,不想再当这个傀儡皇帝了!”
楚宁缓缓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他早知父皇对他掌权心存芥蒂,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爆发。
“此事还请容儿臣思考几日。”
他最终躬身:“还请父皇三思!”
“不必了!”
楚皇甩袖转身:“诏书朕已拟好,明日便昭告天下。”
走到殿门口,他突然停步:“对了,记得邀请其他王朝前来观礼!”
望着楚皇离去的背影,楚宁站在殿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
窗外,一阵秋风卷着枯叶拍打在窗棂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某种不祥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