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很豪华,山珍海味,外加一盅炖得软烂的羊肉汤。

    楚天一边扒饭,一边叽叽喳喳说着今日学的骑射,楚宁偶尔应两声,目光却不时扫向殿外。

    算算时间,内阁大臣们应该已经在书房候着了。

    沈婉莹看出他的心思,轻声道:“殿下先用膳,臣妾已让人上了茶点,诸位大人不会怠慢。”

    楚宁点头,夹了一块鱼肉放到楚天碗里:“多吃些,长得壮实些,将来才好领兵。”

    用膳之后,楚宁才来到书房。

    书房内,五位重臣早已静候多时。

    见楚宁踏入,众人齐齐行礼。

    “免礼。”

    楚宁在案后坐下,开门见山,问道:“秋收如何?”

    户部尚书刘守仁上前一步:“回殿下,今年风调雨顺,加上新政推行,百姓承包的田地比往年多收了三成粮。”

    “江南、中原几个大仓都已填满,足够支撑到明年夏收。”

    楚宁指尖轻叩桌案:“军粮可够?”

    “若按现有兵力计算,绰绰有余。”

    刘守仁顿了顿,“但若继续扩军……”

    楚宁抬眼:“说下去。”

    “八大军团加上禁军,已有六十万之众。”

    刘守仁硬着头皮道:“粮草尚可支撑,但军饷确实吃紧了。”

    吏部尚书吕修文适时接话:“冯娘娘的朱雀军团已满十万编制,其余六军也在扩募中。”

    “只是白马骑兵要求严苛,至今只募得三万余人,算上赵将军的旧部,也不过五万。”

    楚宁沉吟片刻:“兵贵精不贵多,白马骑兵宁缺毋滥。”

    刑部尚书凌浩然突然开口:“殿下,臣近日收到密报,唐国使节频繁出入魏国边境,恐怕……

    “本宫知道了。”

    楚宁打断他:“贾御史,边关可有异动?”

    御史大夫贾羽拱手:“暂未发现大规模调兵,但魏国确实在加固虎牢关。”

    礼部尚书邓弘文轻咳一声:“殿下,是否要派使节去催促唐朝动手?”

    “不必。”楚宁冷笑:“他们既然已经联手,那就让他们接着演戏。”

    室内一时寂静,只听得见铜漏滴答作响。

    最后,楚宁起身:“刘大人,重新核算粮饷,吕修文,朱雀军团的战马要优先配给,其余事项,明日早朝再议。”

    内阁议事刚刚结束,五位大臣正欲告退,忽见楚宁身形一晃,右手猛地撑住桌案,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殿下?”

    吏部尚书吕修文最先察觉异样,话音未落,楚宁骤然喷出一口鲜血,猩红的血沫溅在奏章上,如点点红梅绽开。

    他的身体向前倾倒,重重栽倒在地,面色瞬间灰败如纸。

    “殿下!”

    户部尚书刘守仁一个箭步上前,扶住楚宁的肩膀,触手却是一片冰凉。

    刑部尚书凌浩然立即探向楚宁颈侧,脸色骤变:“脉象紊乱,气息微弱!”

    “快传孙神医!”贾羽厉声喝道,门外侍卫闻声而动。

    礼部尚书邓弘文却拦住众人:“孙司邈此刻在太傅府为独孤大人施针,一时半刻赶不过来!先去太医院!”

    东宫瞬间乱作一团。

    沈婉莹闻讯赶来时,发髻散乱,连鞋袜都未穿齐整。

    她扑到榻前,只见楚宁唇边血迹未干,胸口几乎看不见起伏。

    “怎么会这样?”

    她颤抖着握住丈夫的手,那掌心冷得像块寒冰。

    太医院院正周明德匆匆赶到,银针药囊叮当作响。

    他搭上楚宁的腕脉,眉头越皱越紧,忽然“咦“了一声。

    “周太医,殿下究竟如何?”沈婉莹声音发颤。

    周明德额角渗出冷汗,又换了一只手诊脉,半晌才迟疑道:“脉象沉涩如绵里藏针,却又时而疾促如奔马,老臣行医四十载,从未见过这般症状。”

    “可是血蛛毒发作?”凌浩然急问。

    “绝无可能!”

    刘守仁斩钉截铁:“殿下服下了解药,虽然还有残留,但不会让殿下这般模样。”

    周明德突然扒开楚宁的衣领,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淡化的蛛网状毒痕,此刻竟变成诡异的紫黑色,在苍白的皮肤下如活物般蠕动。

    偏殿烛火通明,五位大臣与太医围坐密议。贾羽猛地拍案:“定是有人下毒!”

    “慎言!”

    邓弘文压低声音:“殿下膳食皆经银针验毒,更别说还有试菜太监。”

    吕修文突然想起什么:“殿下在回京都的路上可有……”

    “绝无可能!”

    贾羽阴沉着脸:“本官和陛下一同回京,一路上同吃,若是太子殿下是在回来的路上中毒,本官也不会幸免。”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众人转身看去,只见赵羽带着白发苍苍的孙司邈急匆匆而来。

    “孙神医来了,快给殿下看看!”沈婉莹连忙让出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