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皎趁人不注意,又悄悄溜了回去。
即便有人看到,但是碍于她的身份,谁又敢多这个嘴。
当然,她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在元五的眼里。
元五收回目光,唇边带了一抹淡淡的冷笑。
与此同时,刘尧也开始帮韦贵妃说话:“令宜如此振振有词,想必是有了证据,不妨把证据拿出来,可不能叫别人觉得你空口白牙,诬赖好人。”
令宜公主咬牙切齿:“越王,你急什么?父皇向来公正严明,对我们一众子女都是悉心教导,没有证据我会乱说么?”
刘尧面无波澜:“那你说,我不影响你。”
令宜公主冷笑连连:“父皇,韦贵妃包藏祸心,一直密切关注阖宫动静,李美人宫中,早就有了她的眼线。”
“她得知李美人月信未准时到来,于是便旁敲侧击,最终确定了李美人身怀有孕。”
“眼下九哥得父皇重用,某些人心气自然也高了起来,野心日益膨胀,妄想着不该肖想的权势,怎么会容许宠妃怀孕生子?万一是个男孩,岂非成为威胁?”
“她势必要除去李美人腹中的孩子,好为她的儿子搭桥铺路!于是一连串的阴谋诡计,也就被酝酿出来。”
说到这里,令宜公主拔高音量,声色俱厉:
“是!李美人的落胎药自然不用她亲手端去,韦贵妃何许人也?那是后宫地位仅次于皇后的存在,她需要亲自动手么?”
“只要她一声令下,自有人前仆后继,所以她发的毒誓,根本就是狗屁!”
“然而你们别以为韦贵妃只是简单地把人当刀使,她的手段可厉害了。她害人的招数,才是真正的阴毒,兵不血刃!”
“你们知道她怎么做的么?她竟然编造谎言,诱骗李美人自己放弃腹中的龙种,你们说始作俑者的她,和蠢钝如猪、上当受骗,毫不犹豫放弃孩子的李美人是不是该死!”
说到这里,令宜公主冷冷地看向刘尧:“九哥,你不是要证据么!人证就是惊华殿中的宫女喜春和内侍小乐子!”
一字不差,令宜说的一字不差。
韦贵妃手心浸了一把汗,表面却是不显山不露水。
原本她已经有些许的惊慌失措,可听到喜春和小乐子时,她就不再那么慌乱。
她不由自主看向刘尧,只见儿子对她报以一个安心的眼神,她当即微微垂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令宜公主气焰嚣张,咄咄逼人。
相比较她的暴躁,刘尧显得十分温和从容,如水一般海纳百川。
他没有着急忙慌地替母妃辩解,亦没有气急败坏地替母妃否认。
即便是令宜公主言之凿凿,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平静:
“令宜,若是我没记错,喜春和小乐子,只不过是殿外伺候的低品级奴才,连母妃的内殿都进不去,母妃要想害李美人,这两人怎么可能知晓?令宜,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切不可冤枉人。”
令宜公主霎时恼羞成怒:“越王!你怎么还是这般说辞?难道我还能诬陷韦贵妃不成?我……”
皇后出言打断:“令宜,休得胡闹,皇嗣一事事关国祚,岂是你一个姑娘家可以妄言的?既然你有线索,孰是孰非自有专人去查!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不必在这和你九哥争辩。”
有了这话,令宜公主自然收了些许火气,她冷哼一声,随即看向元贞帝。
“父皇,实不相瞒,前段时日儿臣与韦贵妃起了些许龃龉,儿臣气不过,想要抓韦贵妃的错处,好请皇祖母处罚她。”
“岂料竟让儿臣抓到这么大的把柄,谁能想到韦贵妃美丽的外表下,竟藏着如此肮脏的一颗心!”
顿了顿,令宜公主的声音也软了下来:
“儿臣原本想把这件事瞒着,待大家欢欢喜喜过了年之后,才把这件事情告诉父皇。”
“然而事情的发展,实在出乎儿臣的预料,儿臣已经把儿臣知道的告诉您,正如母后所言,其余的事情就请父皇圣裁。”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大家都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方面今上想利用皇嗣除去沈尚书,另一方面又是太子与越王两大方势力的角逐。
就说这个除夕宫宴不会简单,没想到这么不简单。
究竟会鹿死谁手呢?
思及此处,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元贞帝,想知道元贞帝的反应。
究竟是选择相信韦贵妃,还是选择查到底?
就这么沉默着,大殿陷入片刻的寂静。
很快的,元贞帝便做出了决定:“查,务必要查清个中缘由!”
也就是说,他并未相信韦贵妃的无辜,而是想知道事情是否真如令宜所说。
金吾卫立即去核实令宜公主提供的信息。
等待结果的期间,元贞帝忽然走向韦贵妃,挑起韦贵妃的下巴:“爱妃,你和这件事无关,对吧?”
韦贵妃眼底闪过一丝难过,尽管此事的确与她有关,但相伴多年之人的不信任,还是叫人她满心悲凉。
但她也并非一无是处,面对诘问,她神态自若:“请容许臣妾借用皇后娘娘的话,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臣妾和您一起,等结果。”
元贞帝放开韦贵妃的下巴,狞笑着看了韦贵妃一眼,随即又坐回席位。
于他而言,沈自安必死的结局不会改变。
但在那之前,他需得查清,究竟是谁敢挡他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