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着左会计的账本,上面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的记着娄为民的罪行。
“1995年三月,娄为民私卖村集体树木237根,1997年7月,两成分红少报三成,1999年2月,给县里某领导送了两根野山参……”
包子说这账本记录的内容比电视剧演的还要精彩。
所以人真的不可貌相,当时我们刚见到娄为民的时候,他给我们的第一印象就是老实巴交且热情的庄稼汉子,没想到背地里干了这么多龌龊的事。
还有章显朋,不知道以为他就是个老烟鬼呢。
“二愣子,那夜郎王墓群你确定知道在哪?”
我眼睛直视二愣子,想要看看他是不是在撒谎。
二愣子看着我,眼神并未闪躲。
“我确定知道那一处地方,但不能确定是不是夜郎王墓群,不过那里年代肯定很久远,因为我和小左哥捡到过这个东西。”
说着,二愣子从口袋里掏出一物,递给了我。
“啥玩意?土球?”
包子一脸疑惑的看着二愣子递过来的东西。
“滚犊子,这是埙。”
二愣子给我看的是一个陶土烧制而成的埙,形状类似于鸡蛋,表面刻着蛙纹图案。
蛙的眼睛,四肢的细节都刻画的十分逼真,埙上有几个音孔,可以吹出简单的旋律。
“好家伙,这是古代的乐器?”
包子从我手里抢过埙,翻来覆去的研究。
“果子,这东西?”
我知道闫川想问什么,于是点点头说道:“蛙是夜郎民族的图腾之一,被视为具有通灵,生殖崇拜寓意的神圣动物。埙这种古老的乐器,在夜郎人祭祀,庆典等活动中可能被用来演奏音乐,沟通神灵,祈求福祉。”
“那这么说,这东西真是出自夜郎王墓群了?”
包子眼里放光,看埙就像看着一坨金子。
“这谁也没办法确定,但肯定和夜郎有关。”
包子挠着胳肢窝傻笑起来:“这事好办,咱们学包青天开铡刀,铡死这俩畜生就是了。
我盯着墙角的蜘蛛网,突然有了主意。
“娄为民不是喜欢盗墓吗?那咱们就给他准备一个豪华大礼包。”
“你啥计划?”
“过来,我说给你们听听……”
第二天晌午,我蹲在村口啃黄瓜,几个婆娘在井台边洗衣裳,水花溅到晒太阳的老黄狗身上。
过了一会儿,二愣子装作不经意的走过来,蹲在我身边小声说道:“娄为民和章显朋确实在家补觉呢,昨晚应该是忙活了一晚上。”
“估计还没弄完,包子和闫川已经去布置了,咱们去王大夫那去一趟,我去弄点宝贝。”
村医王大庆正在晒草药,看到二愣子的第一句话就是:“二愣子,药准时吃了吗?”
二愣子点点头,可以看得出来,王大庆是打内心里关心二愣子的。
“你这孩子,自从小左死了之后,就患上这个怪病,要是你父母还在的话,没准能攒钱带你去大城市看看……”
王大庆摇头叹息着,我这才知道二愣子这病不是天生的,应该是亲眼看到小左的死受了刺激。
关于二愣子得身世,我昨晚并没多问,现在看来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没有公平可言,内心善良的人往往经历诸多苦难,而那些阴暗不堪的人却过的风生水起。
书上总是鼓吹善良是美德,可现实不过是场荒诞剧。
那些掏心掏肺的善举,最后都成了别人拿捏你的把柄。
你让出利益,他们嫌不够多,你咽下委屈,他们当你生来就该跪着。
善良在这世上,就像摆在案板上任人宰割的羔羊,你的退让只会换来更得寸进尺的践踏,你的容忍终究会变成他人伤害你的底气。
所谓善良,不过是弱者的墓志铭,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心软就是慢性自杀,善良早就该被丢进垃圾桶!
试问那些所谓的成功人士,哪一个不是踩着别人的肩膀爬上去的?
摇了摇头,甩出脑子的情绪,走到王大庆身边小声问道:“王大夫,你这有没有让人起红痱子的药?”
“你要闹痒痒粉?”
我点点头,王大庆从药柜底层摸出个桃罐递给我。
“土荆花粉混合漆树叶汁,沾上皮肤就会起红疙瘩。”
我正要掏钱,王大庆直接把我的手给推了回来。
“诶,给钱干什么,也算我出份力。”
我愣了一下,王大庆这是话里有话啊,他知道我们要干什么?
这村子里的人还真个个深藏不露呢。
“谢了王大夫。”
月黑风高夜,三道人影摸到左会计的坟旁,包子白天探查的时候告诉我,娄为民和章显朋在左会计坟旁重新开了一个盗洞,不过之前坟塌了,下面的墓碎石较多,所以一晚上两人还没打通。
“这样正好,也让他们尝尝被活埋的滋味,正好在左会计旁边,给他做伴!”
刚布置完陷阱,山下就传来狗叫声。
我们赶紧钻进白天闫川提前挖好的土坑,透过草帘缝隙,看见娄为民提着矿灯,老烟鬼背着鼓囊囊的麻袋。
“老娄,今晚差不多能打通了吧?在老左旁边干活,总觉得有些膈应。”
“你是年龄越大胆子越小了,你瞅瞅那晚把你吓的跟孙子似的,咱哥俩这么多年,啥没经历过?还怕他个老实巴交的蔫人?”
娄为民说完,催促老烟鬼快些拿工具出来。
“咦,老娄,我怎么感觉这洞跟昨晚不大一样?”
“别特么疑神疑鬼的了,谁没事往这里跑?”
娄为民话音刚落,他们打的盗洞里突然飘出幽幽绿光,那是闫川提前在绳子上涂的荧光粉,只要轻轻一拉。
“老娄,不会是老左……”
“闭嘴,没准是萤火虫!”
娄为民说着,强拉着老烟鬼爬进盗洞,包子这时猛的拽动麻绳,悬在洞顶的陶罐咣当摔碎,土荆花粉弥漫在盗洞内。
娄为民掏出手帕捂住鼻子,喊道:“中计了!快……”
他话还没说完,我已经从坑里爬出去了,点燃浸过酒精的草把扔进盗洞,火苗腾的一下窜起来。
两人像着火的耗子往外窜,但我们怎么可能给他们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