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穿了件黑色风衣，又宽又大。刚才钻进裂缝时正好把衣襟挡到了菜花外面，现在菜花一缩头就完全看不到她了。
胡天就难了，风衣本来是遮住他全身的，什么都遮挡着，只有脸缩不进衣服里。他试了几种方法，还是缩不进去，最后只能尽量把脸往黑的地方歪。刚找好位置，一张年轻的外国人脸就伸进来了。
下水道光线不好，胡天只借着他的手电光看到，他大概二十多岁，脸上的毛发也很茂盛，但不像酒吧里那位又粗又黑，是胡天见过的外国人中第一个看着顺眼的。
年轻人用手电照了照风衣，之后伸进手去抓风衣，胡天的心提了上来，他听感觉到菜花的心也在砰砰的跳。
胡天赶紧去摸刀柄，却发现不管哪个方向转都会掣肘，他根本抽不出刀，那只手越来越近了，胡天只有头能动，就准备用头顶过去。
这时下水道远处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叫喊，“安德鲁，你还在磨蹭什么？快过来。”
那小伙子犹豫了一下，收回了手走了。看来他就是安德鲁。
胡天长出了一口气，气还没喘匀，风衣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胡天手忙脚乱的想去兜里拿手机，但两只胳膊都卡住了，挣扎了半天只挣出来条腿。
菜花倒是从他兜里掏出了手机，她的胳膊倒没卡住。
“刘霜，要我帮你接吗？”
真是什么地方乱，什么地方有刘霜，这个时候来电话，不是要胡天命吗？
“你快点挂断，一会他们会发现我们的。”
胡天真后悔他说这句话，手电光一晃，安德鲁又回来了，他还是先用手电照进来，当看到风衣里冒出两个人就要大叫。
菜花比他要快，手机往上一举说：“嗨。”
安德鲁明显一愣，菜花趁机把手电打开晃他的眼睛，安德鲁手忙脚乱的用手挡眼睛。
菜花一把薅住了他的领子，把他上半身拽了进来，胡天趁机的膝盖往上顶，砰一声顶到他的肚子，安德鲁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两个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动作干净利索。这架打的，胡天就没这么痛快过。
人体哪几个部位受到重击会造成窒息昏迷，在警校胡天是学过的，也刻苦的训练过。
他在光线好的时候找这几个部位很准，看不着的情况他还第一次施展，没想到一下就把他顶晕了。
安德鲁晕了过去，直接压到两个人身上，里面空间本来就窄，他们这个样子非常的难受。
菜花往出推不动他，“胡天快来帮忙，一会他们发现少了人，会追回来的。”
“我胳膊都卡着，我动不了。”
“那你快点出去，你还想这个姿势和我待多久？”
胡天也确实不想这样和她待一起了，两个人早突破对方的安全距离，双方这么奇怪的姿势，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他赶紧往外面蹭，想从裂缝中出去，动了半天，腰带卡子好像卡在什么地方了。
他又用手去摸腰带，手还能摸到腰带，胡天摸到了卡子，发现卡子和菜花的枪卡在了一起，就单手要把卡子摘下来。
“你不出去，解腰带做什么？难道你想……这里不行，太挤了。”菜花叫道。
“我做什么做，你一个女孩家家的非带把枪在身上，我的腰带卡住了。”
胡天一使劲卡子出来了，他赶紧往出挤，费了很大劲才脱了身，胡天顺手把安德鲁推了出去，胡天出了裂缝，一会满脸通红的菜花也跟出来了。
“快走，别等他们追回来了。”
胡天记着跑到这里时，看到过一个井盖，应该是能出去的。他拉着菜花往那个方向跑去。
两个人出了下水道，到了主街上，两边都有昏暗的路灯，照得路面暗黄，暗黄的。胡天怕有人追过来，又拉着菜花跑着很远，直到两个人都跑不动了，胡天才放开手。
胡天这才发现，他们来到了一条大河边，河水被微风吹着，有一股新鲜的味道。那河面上层层细鳞，在昏暗的夜幕下闪着亮银色的光。
“胡天，我提的条件你想好了吗？”菜花在他前面，转过头抬着头和他脸对脸背着手走。
“什么条件？”
“我嫁给你那件事？”
“那件事，我还得考虑一下。”
“好吧，不着急。”
菜花捡起块石头扔进了水里，水面上被激起了一连串的水花，在夜色下，像盛开的花朵。
“胡天，你能再拉一下我的手吗？我不会让你拉太久，就到前面。”
菜花指着前面河边一个黑色的矮影子，大概有50厘米高。
胡天看她这么好的兴致，不好打断她，就伸出了手。
两个人手拉着手走在河边，不一会那个影子现出了样子，是一块河石，被摆在这里不知道多久了，上面非常平整。
菜花松开了他的手，跑到了石头边，抬腿站到了上去，她把双臂举高，“嗨！我来了。”
胡天也不知道她在和谁说话，只见在河对岸，两只大鸟飞上了天空，像箭一样到了河的这边，它们盘旋在菜花的头上。
“它们是我的朋友，安第斯红鹳，从我来智利的第一天起，我就每天早晨都来喂它们。”
不知道什么原因，胡天心里有点酸，“那么你没有朋友吗？”
一个和凌柒，凌玖一样被铃木家族收养的孩子，每天被迫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只能和两只鸟做朋友。
“我以前没有，现在有了，胡天你知道他是谁吗？”
胡天刚要说话，菜花从石头上跳了下来，她把细细的手指抵在胡天的嘴唇上，“不许说出来。”
两个人在河边坐到了半夜，路灯一盏一盏灭了，整个世界只有天空还在亮着，那一颗颗繁星照着他们。
“那么，我要走了。”菜花站起来。
“你要走？”胡天很诧异。
“走了，咱们战场上再见。”
“那件事，你能不能告诉我。”
胡天望着她的背影，她向后摆了摆手，“等你成为我们铃木家的人再说吧。”
胡天又在河边坐了很久才回了医院，他本来以为三个女人已经睡着了，没想到刘霜的房灯还亮着灯。他悄悄的在门前往前面走，偷偷摸摸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他想在走廊里找个长椅着睡了。
“胡天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刘霜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吓了他一跳，在这空旷的医院里让他感觉到阵阵发毛。
胡天躲是躲不过去了，只能低着头走进病房。刘霜在床边坐着，手扶着吊瓶架，身上披着病号服，凌柒，凌玖在两边站着，都穿着护士装。
“胡天你这是什么味啊，你钻下水道去了吗？”凌玖捂着鼻子。
胡天都快不认识她们了，怎么一晚上不见都能未卜先知了。
“我就……我就钻了一会。”
刘霜一下站了起来，“胡天你还真钻下水道去了。”
胡天心里更奇怪了，不是凌玖说的他钻下水道了吗？怎么刘霜还这种反应。这三个女人一会乱发脾气，一会又神经兮兮的，这么难搞的懂。
“我那不是……”他想顶几句嘴，看到主霜的伤，医生反复的说，不能惹她生气，不然伤口再崩开就麻烦了。
千万不能把坦克的事说给她听，尤其是菜花的事更不能说，这要是让她们知道了，不光会惹刘霜生气，胡天还会直接躺到病床上去。
“我那不是多喝了几杯，掉到下水道里去了吗？”
“胡天你少糊弄我，掉下水道里能衣服都破了？”
胡天这才看到，他的风衣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了，大概是在裂缝里蹭得。他看瞒不过了，就把坦克的事说了。
“还算你老实，我妈妈下午来过，她告诉我要注意安全。在秘室里逃出来一位非常危险的人物。”
“切。”胡天非常不屑，就那个坦克下盘功夫菜的和弱鸡一样，胡天还能见他一次打一次，就这种人还能说成非常危险。
“不过。”胡天突然想到了刘霜一直不睡的原因，原来是怕胡天遇到坦克。想想今天晚上也确实危险，那些人上来就真刀实枪的，连喝口水的机会都不给胡天。要不是今天晚上他跑得快，早就成了刘霜担心的那样了。
胡天对刘霜点点头，谢她的好意，“我和他们交过手了，确实非常有实力。不过她没有你说的那么可怕，他们是什么人？”
“garcia”凌柒回答。
“你不要和我说英语。”
“她说的是西班牙语，加西亚家族，西班牙最可怕的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