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户洒进了诊疗室，叶露薇躺在床上，摸着手上还未散去的温度。
“接下来可能会疼，你要坚持住。”
江倚风摸了摸她的脸，站了起来，将位置留给了岳琦。
岳琦将放置的电极再次固定好后问∶“叶总，您做好准备了吗？”
这句话从谁嘴里说出来都不吓人。
唯独从医生的嘴里讲出来，就有一种说不明的紧迫感。
叶露薇看了一眼江倚风，点了点头，“辛苦了。”
她说完这句话，闭上了眼，粉嫩的唇瓣微微抖了抖，似是在祈祷着什么。
岳琦向助手点了点头。
电刺激的毫安数缓缓从0向上推进，一直到43毫安，叶露薇的双腿神经还是没有反应。
马上就要到普通人能承受的临界点。
44。
45。
46。
就在电刺激达到46毫安的时候，一直紧闭双眼的叶露薇忽然睁开了眼，那双美眸中流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她怔怔地看向自己的腿。
就刚才那么一瞬间，她明显的感觉到一股酥麻感从下肢传来，只有一瞬，但她还是捕捉到了。
那种久违的感觉。
她偏脸看向了江倚风，细长浓密的睫羽颤抖着。
岳琦紧锁的眉头因为这一反应得以舒展，她赶紧提醒∶“这是一种好现象，记住这种感觉。”
叶露薇点了点头，又闭上了眼，将注意力集中去感受。
江倚风攥紧了拳头，目光扫向了一旁的电刺激仪。
表盘上的数字，来到了50。
叶露薇的腿部肌肉忽然收缩了一下，只是这样一瞬，就在原本肌肉松散的腿部激起了一层肉浪。
原本安静的诊疗室里一下子发出了三声惊叹。
有效果！
但这远远不够。
“将参数设置到53毫安，130hz频率，100μs脉宽，循环模式。”
岳琦伸手按在了叶露薇的手上，她在临床工作时，通常会这样给予病患鼓励。
“接下来，会疼，一定要坚持，放心，一切都在控制范围内。”
叶露薇点了点头。
岳琦收回手，对着助手点头。
电流接通的一瞬间，原本还平静的叶露薇忽然颤了一下，她闷哼一声，手指猛地攥紧床单，那一刹那，仿佛能听到轻微的织布撕裂声。
原本平放着的腿瞬间隆起块状的肌肉，就像沉寂已久的火山突然迎来了喷发，她的双腿不受控制的震颤。
电刺激想要达到的效果终于体现了出来。
但江倚风却根本没感到一丝一毫的兴奋，他紧紧地攥着拳，他知道这强烈反应的背后是多么大的痛。
那感觉就跟突然往骨髓中撒上了一把钢针，而且还没有任何麻药的效果。
叶露薇紧紧抿着唇，只是这么一瞬，原本血色充盈的小脸上瞬间苍白如纸，额头上渗出了一层薄汗珠，将刘海打湿散乱，几滴汗珠顺着脸颊滑落进颈窝。
一般人承受到这般痛苦一定会叫了出来，但她只是死死的抓住床单，抿着唇。
像是为了保留最后一份体面。
她是病人没错，她也是叶氏珠宝的掌管人，她不能失了形象。
岳琦见过无数忍耐力强的病人，但此刻也不得不佩服这个看上去娇弱的女人，她刚想伸手去引导。
一只大手就从她的眼前掠过，放在了叶露薇剧烈颤抖的膝盖上。
“放松，跟着电流脉冲的节奏呼吸，不要和它们对抗！”
叶露薇紧闭着双眼，她只觉得天旋地转，黑暗中一道微微颤抖的声线及时出现引导着她。
她试着不去对抗在神经上传来的剧烈痛感，感受着电流从困在刺痛和希望之间的神经突触上流转。
电流引发的灼痛让她忽的想起出事那天的演唱会，想起了那两张她心念却又离她远去的脸。
她的感觉开始变得敏感，她似乎感觉到被截断的人生正在慢慢校准。
循环模式设置是五秒刺激，十秒暂停。
通过反复的刺激与放松让患者的神经肌肉恢复本应有的生理功能。
诊疗时间是三十分钟。
这三十分钟里，叶露薇一直忍受着电流刺激神经带来的刺痛。
虽然每次只刺激五秒，但在疼痛中，休息的那十秒根本称不上什么，她面对的刺激几乎可以说是不间断的。
以至于当最后的电刺激切断时，叶露薇还能感受到神经深处游走的微弱电流。
她喘着粗气，缓缓睁开了眼，她看着放置的电极从腿上一块一块的挪开，抬起了头，看向了站在那里的男人。
江倚风现在的表情很复杂，一方面是电刺激疗效带来的欣喜，一方面又是看到她受到痛苦后的心疼。
二者比例难以协调，这就导致他的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叶露薇抬手抹了抹额头的汗，将散乱的发丝拢到耳后，苍白的小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干嘛这么看我，我很丑吗？”
“怎么会？”江倚风坐回了床边，接过助手递过来的毛巾，小心的替她擦起了汗。
“叶总，今天的电刺激诊疗就先到这里，稍后还请江先生来我的办公室一趟，我会把后续需要注意的地方告诉您，先不打扰二位了。”
岳琦说完，对助手使了个眼色，二人起身退出了房间。
听着病房门关闭。
“好疼的。”叶露薇吸了吸鼻子，“但是我忍住了，一声没吭。”
江倚风笑∶“真棒，我还以为你会被电的吱哇乱叫呢。”
“我又不是老鼠。”她翻了个白眼，低头看着腿上，那里还留着清晰的电极片印记，她伸手摸了摸，还发着烫。
她笑了一下∶“怎么感觉跟电烤肉一个原理呢？”
忽然冒出来的一句让江倚风失笑，这丫头脑回路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奇怪。
“那我闻闻有没有烤肉味。”
他说着，直接把鼻子凑到了她的腿上，当场表演了史诗级过肺。
叶露薇的耳尖一瞬发红，她伸手将那张痴汉脸推开，“你干嘛！”
“不是电烤肉嘛，不行，烤肉没有你这个香。”
“我说的是原理，不是味道！”
“那我就不知道。”江倚风搓了搓鼻子，“我只知道你的腿比烤肉香。”
“我不要跟烤肉比！”
“跟什么比你的腿也是最香的。”
叶露薇拿过枕头，丢了过去。
江倚风接过了枕头，忽然正色∶“我的意思是，你的腿，天下第一棒。”
叶露薇唇角一抽。
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
但怎么听上去这么奇怪呢？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该去买冰淇淋了！草莓抹茶！”
“不是香草吗？”
“是吗？那就草莓香草！双拼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