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卿梦萱俯身将地上的利刃握紧在掌心当中,缓缓靠近昏迷的闻景焕。

    她薄唇微抿,眼前却又浮现出了那年春日宴自己受辱的情形。

    那些人嘲讽的脸,在眼前一一闪过,最终,她又一次对上了闻景焕淡漠的双眸。

    他轻易的一句话,就扼杀了自己的一生。

    这样的人,如果轻易死了,自己的后半生却依旧不会有任何改变。

    不!不行!

    他必须要为自己做错的事,付出代价。

    眼看利刃就要刺入闻景焕的心口,关键时刻,回过神来的卿梦萱勉强停下了手上的举动。

    她微微喘着粗气,大颗的汗珠砸落在闻景焕的身上,女子眼底的恨意完全不加掩饰。

    但她最终,还是随手将利刃丢在一侧,俯身扶着昏迷的闻景焕起身。

    “死,太便宜你了。”

    若是可以成为他的救命恩人,那接下来要做的事就简单多了。

    思及此,卿梦萱还是咬牙将高她一个头的男人,勉强拖着回到了屋内。

    她随手将闻景焕丢在床上,这才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卿梦萱微微喘息着,心有不耐,但还是取出包扎的药箱,重新来到闻景焕身边。

    她手上动作很利落,但却丝毫没有任何轻柔可言,毫不在意会不会弄疼了对方,反而还在触碰到伤口时,有意无意的按压。

    鲜血很快染红了卿梦萱的手,但她却依旧面不改色,心里压着三年的恨意,似乎释放出了几分。

    闻景焕,终于也轮到你将命落在我手里的时候了。

    卿梦萱粗略将伤口包扎好,又转身取出银针包,她刚打算落针,却陡然对上了一双凌厉的目光。

    闻景焕醒了!

    “云道姑这是?”他声音沙哑,明显是在压着痛苦,那张俊朗的容貌此时也变得憔悴无比。

    新伤加旧伤,体内还有毒素蔓延需要压制,换做是旁人估计早死了。

    也就只有堂堂摄政王,拥有那样的权利地位,才能用到珍稀的药草来救命。

    可惜了,她卿梦萱不是贪财之人。

    “尊驾看不出来?我在救你。”话音落下,卿梦萱随手将银针稳稳落下,刺入他的体内。

    只听一声闷哼,闻景焕深深皱眉,仿佛身上的痛瞬间被放大了许多,疼的他额间已经渗出了冷汗。

    面纱下,卿梦萱勾了勾唇,就连眼底也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嘴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尊驾莫要乱动,这七针都要落下后才可压制那刺客利刃上的毒。”

    女子平淡的声音在耳边萦绕,闻景焕此时处于极度的痛苦当中,完全看不清她的神色,却敏锐听出了一丝笑意?

    眼看第二枚银针就要落下,卿梦萱却忽然被其捏住手腕。

    “云道姑,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施针?”

    闻景焕那双凌厉的眸光,仿佛可以完全将面前之人看穿。

    没错,他在试探。

    虽说相处了几日,但这道姑,亦或者说,这整个道馆里面的人都很反常。

    他现在反而觉得,自己当初将毒渡给这位云道姑,是个正确的决定。

    卿梦萱没多言语,负手抵在他的肩膀上,微微用力便让闻景焕重新被迫躺在床榻上。

    她手上满是鲜血,就连身上的衣袍都已被染红,看着还真不像一位道姑,或是一位医者。

    更像是……

    来要他命的。

    “没时间和你啰嗦,尊驾若是想死,也先把压制毒素的办法告诉我,我绝对不与你过多纠缠。”

    卿梦萱语气冷然,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试探而心虚。

    说着,第二枚银针也稳稳落下。

    饶是平日征战沙场多年,也受过不少重伤的闻景焕,此时也已经疼的呼吸紧促了几分。

    他双眸紧紧盯着继续施针的卿梦萱,一时却未能开口。

    因为,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力气,甚至都无法做到发出声音。

    闻景焕不知道这小道姑对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但他却清楚看到了对方眼中闪过的异样神色。

    这道姑,绝对有问题。

    可偏偏,现在的他却无能为力。

    卿梦萱很快将七枚银针稳稳刺入到对方体内,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她随手从闻景焕的腰间,拔出那把对方随身携带的匕首,神色平静。

    又在对方冷冽的目光中,直接用匕首割破了闻景焕的掌心。

    黑色鲜血流淌而出,滴落在地上,但闻景焕那种窒息的感觉却随之减少了几分。

    他恍然的意识到,对方真的是在为自己解毒。

    眼看黑色鲜血流淌完,被红色鲜血所取代后,卿梦萱又利落的帮他将掌心的伤口包扎好。

    做完所有的一切,她这才装作疲惫的松了口气,淡淡瞥了一眼闻景焕身上的银针。

    “还需一个时辰才可拔针,尊驾就先在这休息吧。”

    她说着,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闻景焕,转身直接离开。

    闻景焕躺在床榻上,脑海中回想起刚刚她利落的动作,心中冷肃。

    可见这小道姑之前都是在藏着医术,方才一番行云流水,完全不像是医术不精的样子。

    那她瞒着自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还是说,这位云道姑的身份,有所不同?

    闻景焕生性多疑,虽是因为巧合才出现在这道馆当中,但对方难免是被人暗中安排好的,就为取得自己的信任。

    看来,一切还是要待日后多试探才可。

    卿梦萱回到自己屋内,将衣裳换下。

    她随手将染血的面纱在烛火下烧毁,抬眸时,目光却落在了铜镜上。

    眼看着镜中脸颊上带有狰狞疤痕的自己,她下意识后抬手摸了摸那压在心底三年的痛。

    本以为此生和那摄政王是再无瓜葛。

    却未曾想,上天居然给了自己一次亲手报仇的机会。

    这样也好。

    如果真的可以借闻景焕的手,回到京城。

    那宋氏,亦或者是洛婷芳就都有机会可以重新交手了。

    此番,她可不会再如当年一般愚蠢。

    “你们可要安然的等着我才是。”卿梦萱勾了勾唇,脸上的笑却不达眼底。

    她的报复,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