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毁了她的清誉
姜姝宁用罢晚膳，朝姜丞相的书房走去。
姜丞相正坐在案前，批阅着一叠公文。
见她进来，他搁下笔：“宁儿，这么晚了，怎的还不歇息？”
姜姝宁上前福了福身，笑得温婉：“女儿有件事想同父亲商议，怕耽搁了，便赶着来了。”
姜丞相挑眉，示意她坐下：“说吧，什么事？”
她也不绕弯子，直言道：“是关于三弟天泽的。女儿今日去西院，见了他一面，觉得他品貌出众，言谈不俗，不像三叔叔，倒颇有几分父亲年轻时的风采。”
姜丞相眉头稍稍皱起，“三房的孩子虽长得俊俏，但一看便知，出身青 楼之家，骨子里难脱下流习气。姝宁，三房之事你莫要费心。”
“父亲，您得见他才知，歹竹未必不出好笋。天泽弟弟衣衫整洁，言谈雅致，举止得体。方才他还向我请教了国子监学士们的讲义，我随手问了几句，他竟都能对答如流。父亲平日里最看重才华，不妨考考他？”
这话激起了姜丞相几分兴趣。
他沉吟片刻，最终吩咐道：“传话让天泽来书房。”
不多时，姜天泽出现在门口。
他今日穿得极为简单，一件浅青色直襟外袍衬得眉宇如画，气质出尘。
进屋时，他向姜丞相行礼：“三房天泽拜见大伯。”
随后，他看着姜姝宁，微微欠身：“见过大姐姐。”
姜丞相点点头，眼中透出一丝探寻，随口问了几句书上的问题，却不想，这少年竟答得字字珠玑，条理分明。
近日，他也曾考校姜天赐学识，怎料他一问三 不知，可见从前都将心思放在吃喝玩乐上了。
反观三房之子姜天泽，谈吐不俗，见识过人，令人眼前一亮。
姜丞相暗自欣慰，赞道：“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卓识，实属难得！”
姜姝宁见状，柔声道：“父亲，三弟不仅学识出众，自幼还习武，不妨为他请位名师，精进武艺。大邺男子文武双全，方能彰显家族风范。”
姜丞相颔首赞同：“甚好，明日我亲自为他挑选一位师傅。”
姜天泽闻言，抬起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姜姝宁。
那双深邃如渊的丹凤眼里，似有暗流涌动，叫人捉摸不透。
姜姝宁触及他的目光，心头莫名一跳。
他的眼神过于锐利，既不像姜家人，也不似三婶，透着一丝异样的锋芒。
她不动声色，温声道：“三弟定要勤勉习武，莫辜负父亲的期许。”
姜天泽垂下眼帘，敛去眼中锋芒，恭敬道：“天泽必不负大伯与大姐姐的期望。”
姜姝宁心中微动，面上却依旧从容。
她转向姜丞相，浅笑道：“父亲，天色已晚，女儿先行告退。”
说完，她转身退下，姜天泽目光却始终追随着她的身影，直到消失在走廊尽头为止。
——
姜天赐得知姜姝宁带着姜天泽去见了姜丞相，气得在房里摔了茶盏。
“姜天泽算什么东西？一个青 楼贱种，也配跟我争？”姜天赐咬牙切齿，眼中满是阴鸷，“姜姝宁，你还真是会给我找麻烦！”
他越想越不甘，索性披上外袍，直奔姜夫人的院子而去。
姜夫人近日身体好转，正倚在榻上看书，见他来，高兴不已：“天赐，你来了？”
他眉目长得跟姜天恩太像了，每次看到他，姜夫人都有种错觉，仿佛儿子并没有死去，还陪伴在她身边一般。
姜天赐殷勤地端了杯茶奉上：“侄儿特来陪大娘说说话。大娘，天赐一心想做您的儿子，您可得早些定下过继之事，免得生变。”
姜夫人被他哄得心花怒放，握着他的手道：“好孩子，大娘明白你的心意，此事我定会再同你大伯商议，尽快定下。”
姜天赐心中得意，面上却愈发恭敬。
不料次日，姜丞相竟带姜天泽前往姜夫人院中侍奉，明确表示想将姜天泽过继到大房名下。
姜天赐听闻，怒不可遏，若不是院里仆人拦着，屋内的摆件定要被他砸碎不可。
姜二夫人急得团团转：“天赐，你得争口气！若相府家业落入三房手中，我和你爹，还有你妹妹，这辈子还能指望谁？”
姜天赐满脸烦躁：“你以为我没尽力？进府那日，大伯大娘分明已属意我，偏偏姝宁去了一趟三房，事情就变了！定是她在背后搞鬼！”
姜二夫人沉吟片刻，提议：“不如你去找瑶真，让她去劝劝你大伯。瑶真虽曾是庶女，如今却是准皇子妃，你大伯或许会听她的话。”
姜天赐眼睛一亮：“还是娘想得周到！”
母子对视，露出会心的笑。
姜天赐很快便来到姜瑶真所在的绮丽院，说明来意。
婢女春花通知姜瑶真：“二小姐，二少爷求见。”
姜瑶真正漫不经心地赏玩宫中赐下的珠翠首饰，闻言随口问：“二少爷？哪位二少爷？”
“二房长子，姜天赐。”
“哦，让他进来。”姜瑶真语气慵懒。
春花很快将姜天赐引入屋内。
姜天赐一进门，目光扫过满室珠光宝气，立马讨好道：“娘说得没错，瑶真妹妹果真比姝宁妹妹生得更娇艳！”
姜瑶真听到这恭维的话，才懒洋洋抬眸，视线却在触及来人的面容时骤然定住——眼前之人面容竟与亡兄姜天恩惊人相似，连身上那件锦袍都与天恩生前所穿一模一样！
她心头一震，失声惊呼，手中玉镯险些滑落。
姜天赐被她反应吓了一跳，忙问：“瑶真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姜瑶真强按下心中惊悸，指着他，声音微颤：“你……这身衣裳怎会穿在你身上？”
“这是大娘赏的，有何不妥？”姜天赐满脸疑惑。
姜瑶真仔细一看，这锦袍应是新的，只是花纹款式跟姜天恩出事那日所穿的极为相似。
她这才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情绪，掩饰道：“无事。二哥今日拜访，有何贵干？”
姜天赐直言道：“天恩大哥已逝，大伯大娘原打算让我过继到他们名下，可三房的天泽却横插一脚，如今大伯竟有意栽培他为相府继承人。
我知道此事定是姝宁从中作梗，我入府那日她与我翻了脸，想来是不喜我过继给大伯的。
妹妹如今贵为准皇子妃，言辞颇有分量，若能替我在大伯面前美言几句，助我夺回继承人之位，定感激不尽！”
姜瑶真静静打量他。
此人虽与天恩面貌相似，性情却天差地别，狡黠贪利，行事远不及天恩磊落。
这样的人，说不定能为她所用。
想到这，她微微一笑：“二哥的事，我自会尽力。但二哥可否也为我办一件事？”
“妹妹但说无妨！”姜天赐忙道。
姜瑶真目光一冷，缓缓道：“我要你想办法毁了姜姝宁的清誉，让她这辈子都嫁不进高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