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我承认喜欢过你
“所以呢？你又想说什么？我的少女心事，我一直不敢宣之于口的秘密，你都知道，然后呢？然后你却那么糟践我的心意！”
霍煜昭忽然有些慌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把这几年一直了然于心的事，就这么明晃晃地戳破了。
好像以为这样做，就能抓住面前这个人，就能让他们变回过去的模样。
可是沈姝月的反应却让他心凉。
她的笑容是嘲弄的，也是轻松的，前所未有的轻快。
像是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动摇她。
“姐夫，我承认，我的确喜欢过你。”
一句迟来的告白，沈姝月也不知是说给霍煜昭，还是说给自己听。
“但也仅仅是喜欢过，现在已经不了。”
霍煜昭身形蓦地晃了晃，有种从万米高空然坠落的失控和落差感。
他分不清这感觉因何而起，几乎是下意识地说，“是因为琴琴么？我跟你说过，她对我有救命之恩，我答应过她，必须要娶她。”
沈姝月好笑，“和她有什么关系？我不喜欢你了，与任何人任何事都无关，而且需不需要我再提醒你一下，你只是我的姐夫，说话做事都请注意分寸，要是今天的事情被沈琴琴知道了，她又要来找我的麻烦。”
话说到这儿，沈姝月嘴角的弧度拉平。
“我只是想离开你们，离得远远的，安安生生地过我自己的日子，我要的难道很多吗？”
霍煜昭沉默片刻，才沙哑道，“我会看管好琴琴，从前的事……是我对不住你。”
沈姝月从鼻腔里发出一个极轻的哼笑。
“你的保证从来没有作数过。”
霍煜昭不明白，“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沈姝月直白道，“是。”
霍煜昭面色发白，混乱间竟抓住一个荒唐的念头。
“小月，你是不是在报复我？因为我没能接受你的感情，所以就随意找个人气我？可你就算要报复我，也不该跟那种人在一起，那就是个街头混混！”
沈姝月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平静面对他了，可没想到霍煜昭总能一再突破她对他认知的底线。
她眸光冷冽地瞪向他，“践踏我的感情还不够，连我身边的人你也要践踏？霍煜昭，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有多卑劣！”
霍煜昭犹如被人当头一棒，瞬间清醒。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为你好。”
“够了！别再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虚伪又恶心！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看到你，就只有厌烦和憎恶，在我眼里，你比街头混混还要无耻！”
丢下这番话，沈姝月忍无可忍，捡起地上的东西转身就走。
霍煜昭没有再拦，失神地望着沈姝月的背影，面色比纸还白。
没人知道他又站了多久，直到天再度亮起，他才失魂落魄地回到了沈家。
这个时间，沈家正在用早饭。
白曼云盛了一碗羹汤放到沈琴琴手边。
“乖女儿，知道你爱喝燕窝羹，妈妈一早特意为你熬的，多喝点儿，美容养颜又补身体。”
沈琴琴甜甜地应声，“谢谢妈妈。”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好似沈姝月的离开没有对他们造成半分影响。
沈重山抬头一看，“煜昭来了，还没吃早饭吧，快过来坐。”
白曼云也招呼着佣人再去准备一副碗筷。
霍煜昭坐下来，却说，“不用了，我不饿。”
沈琴琴打量他，“阿煜，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看。”
霍煜昭抿了抿发干的唇，“我去了趟南乡，想劝劝小月。”
一听这话，沈琴琴的眸子里快速闪过一抹阴翳。
沈氏夫妇这会儿像是才想起还有这么号人，脸色一个两个都不怎么好了。
“怎么样，又没劝动她？”
霍煜昭点点下颔。
白曼云放下筷子，顿时没食欲了。
“苏家一直催着我们给个章程，这丫头也真是的，任性太过了，再这么闹下去，要我们怎么给苏家交代？就算我们之前是有些疏忽了她，她也不该这么让我们下不来台！”
沈重山冷哼一声，口吻强横。
“算了，我看不用再劝了，既然这丫头这么不识好歹，那就直接去文工团把她带走。”
一抹精芒从沈琴琴眼底一闪而逝，她佯装单纯地问，“这样做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我们是她的亲人，带她回家，谁能有理由拦着？”
“可月月要是不愿意，大庭广众闹起来，可怎么办呀？”
沈重山大手一挥，全然没放在心上。
“她要是不嫌丢人，那就随她闹，闹得越大越好，到时候她别想在文工团再待下去！”
“这样也不是不行，”沈琴琴一贯会煽风点火，“反正月月早晚都是要嫁进苏家的，到时候苏家多半也不会想让她继续抛头露面，这文工团呆不呆的下去也不打紧。”
白曼云听着父女俩的话，觉得有道理。
“也好，就是到时候还得再跑一趟南乡，这丫头片子，就会给咱们添麻烦。”
沈琴琴挽了下她的胳膊，“妈妈，你别怪月月，毕竟月月还小嘛，谁还没个任性的时候呢。”
白曼云一看她乖巧体贴，就忍不住夸两句。
“你就不会呀，你呀，打小就又乖又懂事，从没让我和你爸爸操过心，是我们全家的骄傲。”
说话间，她给沈琴琴夹了两只水晶虾饺。
“好了，不说这些了，快吃饭，这家虾饺也是你爱吃的，妈妈专门让人起大早去买的呢。”
霍煜昭坐在对面，沉默不语。
他好像是第一次这样旁观沈家。
他忍不住想起沈姝月，想到她来到沈家的这几年，每天都要面对这样的画面，无异于酷刑。
要有多坚强，才能忍受住这日复一日的心理凌迟？
鬼使神差的，他冷不丁问起，“伯母，你知不知道小月喜欢吃什么？”
餐桌上一静，白曼云愣住了。
她看着满桌子沈琴琴的最爱，隔了好半天才嚅喏了句什么。
大概是因为不确定，她的声音微不可闻。
没人听清她说了什么，大概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霍煜昭晃了下神，偏头朝餐桌角落看去。
那个位置曾经是沈姝月的位置，在餐桌的最末端，不论是离沈家人还是离饭菜，都很远。
沈家人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疏远她忽略她。
而他不知不觉间，似乎也把她越推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