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从前

    药汁很苦,黑黑的。

    刚闻到味道,江绵绵就皱紧了眉头,“好臭,不想喝。”

    陆时晏把蜜饯递到她唇边,“含着蜜饯就好了,以前也是这么喝的。”

    江绵绵只得张口咬住。

    细嫩的唇轻扫过男人略微粗糙的手指,带来湿润柔嫩的触感。

    陆时晏身子一僵,目光在她殷红的唇上停了瞬间,马上移开。

    他把手中的药碗往桌子上一放,站了起来,“你这么大了,自己喝。”

    江绵绵拉住他的衣角,“小叔,你陪着我好不好?”

    陆时晏俊美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扯开她的手,淡淡的道:“你已经长大了,吃个药而已,苦不死。”

    江绵绵撇了撇小嘴,不满的又要去抓他的衣角,陆时晏却已经走开了。

    他径直朝书房走去,高大的背影显得很冷漠。

    江绵绵锤了一下沙发,装出特别可怜的样子撒娇,“小叔,药好苦,我不想吃。”

    男人没有回头。

    江绵绵声音带上哭腔,“你不要我了吗,我都要病死了,  你都不看我。”

    还是没有回头。

    江绵绵站了起来,却有些步伐不稳  ,一下摔在沙发上。

    男人身子顿了一下,停住  脚  步。

    江绵绵声音带上细细的哭腔,“我摔了,好疼。”

    男人没有回头,冷淡的道:“来人,把江小姐送回卧室休息,药守着她喝完。”

    说完,径直进了书房。

    过了一会儿  ,佣人敲开了陆时晏的书房,“时爷,江小姐说她脑袋要烧坏了,要你去看看她。”

    陆时晏面无情的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声音冷得不带一点感情:“还能叫你来找我,就是还没有烧坏,带她去泡个澡。”

    佣人只得原路返回。

    又过了一会儿,佣人又进去了,“爷,江小姐说药太苦了,损坏了她的味觉,她要成哑巴了。”

    陆时晏头也没抬,“哑了还能这样使唤你?”

    佣人无法,只能回去。

    又过了小半天,  佣人再进去书房的时候,发现屋里没人了。

    四处找了一圈,才知道陆时晏已经回了公司,今天只怕都不会回来。

    江绵绵一听,差点没把身下的床单抠个大窟窿出来。

    这个陆时晏,真是有点可恶!

    那老中医都说了她在发烧,还被人下药了身体不好,他竟然不理不问!

    好好好,不理她是吧,她可有的是办法!

    死过一次的人了,  还要什么脸?

    那玩意值几个钱?

    她艰难的爬起来,起身去了陆时晏的衣帽间。

    佑大的空间里,放了数不清的衬衣和西装。

    江绵绵随手扯下一件衬衣,衣服滑下的时候,才发现衬衣里竟然还包裹着另外一件衣服。

    她愣了一下,把那衣服扯出来,发现竟然是自己以前穿过的连衣裙。

    仿佛明白了什么,她把所有衣服都扒开看了一遍,发现大部分西装和衬衣里面,都挂着她以前的旧衣服。

    她高中时穿过的校服,也全部整整齐齐的放在最后的暗格里,和他最喜欢的衣服叠在了一起。

    看着看着,江绵绵眼眶一热,抱着那些衣服又哭又笑。

    不知过了多久,她从衣帽间出来了,身上挂着一件他的衬衣。

    此时,风行集团总部,总裁办公室里。

    江家以前被辞退的司机张凡正战战兢兢的站在办公桌前。

    上百平方的办公室,只放了两个书架,一套真皮沙发和一张乌木书桌,但却因为那个男人的存在,空间显得异常逼仄。

    明明他坐着,他站着,他却觉得被他踩在了脚下。

    男人穿了一套蓝黑色高定西装,看起来尊贵无比,领夹上昂贵的暗色宝石更彰显着男人身份的不凡。

    他只是坐在那里,上位者的气势就压得他不敢抬头。

    虽然如此,张凡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了看窗外。

    传说这间办公室能鸟瞰半个京市。

    但因为他隔得远,只看到绵延的高楼和大面积的同色玻璃。

    目光所及,全是南风集团的商业写字楼。

    足足几十幢,立在寸土寸金的京市cbd中心,令人砸舌,那是普通人想也不敢想的天文财富。

    陆时晏的富有,再一次刷新了张凡的认知上限。

    这时,办公室门开了,  助理把一张卡放在张凡面前。

    张凡不知所措,隐隐知道了陆时晏要做什么。

    他不敢抬头,颤声道:“陆总,我只是江家辞退的司机,可能不知道您想知道的东西。”

    陆时晏抬起头,幽冷的目光带逼得张凡打了个寒颤。

    张凡感觉一阵头皮发麻,“我已经被辞退三年了。”

    陆时晏冷冷的开口,“你儿子的病需要五十万,而这卡里,有一百万,考虑清楚了再说话!”

    张凡死死的盯着那卡看了几分钟,这才缓缓开口,“我知道的不多。”

    陆时晏声音冰冷,“说!”

    张凡看着窗外,陷入回忆之中。

    “先生死后没多久,太太找回了白小姐。”

    “那白小姐,是太太年轻时在老家和一个小混混生的孩子,因为是未婚产子,白小姐被太太抛弃了,由小混混的家人带着。”

    “据说童年过得很凄惨,太太知道后很痛苦,不仅把白小姐带回了江家,更是把属于绵绵小姐的东西全给了白小姐。”

    “可那些东西,分明是江先生留给绵绵小姐的,而且基本上都是江先生的婚前财产,太太她根本没有资格那样做。”

    “不仅如此,她还认为,  绵绵小姐应该遭受一次白小姐受过的所有罪,才叫公平。”

    “陆先生,您是个好人,只知道江小姐以前经常生病,其实都是太太和白小姐弄病的,那么小一个孩子,不给吃饱饭,冬天让住冰房子里,夏天让住没有空调的阁楼,不病才怪。”

    “虽然有您护着,可绵绵小姐大约从未和你提过在家里受虐待的事,而且每次从您那里回来,她们就变本加厉的对她,实在过份……”

    “有一次,白小姐说自己以前被小混混尾随过,  太太竟然找人也去尾随绵绵小姐,  你说,这还是亲妈吗?”

    话没落音,陆时晏就猛的起身,“啪”的一声,把重厚的乌木重纸重重拍在桌面上。

    震得桌上的堆积如山的文件倒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