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惩罚

    韩平睡眼惺忪地看了看大锅,马上发现了问题:“这是多少水熬出来的?”

    “一整缸!”

    怕韩平不信,南宫狗剩还比了比,把过滤出来的杂质也拿了过来。

    正常的墙根土里面,是很少有砂砾,腐殖质这些东西的,墙根土是因为风化,一点点吹落下来,等于是已经被过滤过了,比细沙还要细。

    过滤布上那么多砂砾,腐殖质,还有几块小石头,几根碎草根,这是一般沙土才会有的情况。

    沙土和墙根土长得像,成分大不相同,这是有人偷奸耍滑,用沙土代替了墙根土。

    “我知道怎么回事了,你继续吧。”

    捉奸捉双,捉贼拿赃,韩平不动声色,又躺在了椅子上。

    人心最是难测,他又一次体会到了,刚能吃口饱饭,马上就有人玩花的,看来需要防微杜渐,树一树规矩了。

    等到黄昏时分,吃了饭,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龙,都是带着大包小包的。

    “有粮叔,你们到前面来。”

    韩平招呼一声,田有粮带着手下的几个人过来了,他们推着独轮车,上面都是一麻袋一麻袋的墙根土。

    “韩先生,是有什么问题吗?”

    看出来韩平的脸色不太对,田有粮怕丢了这个活,紧张兮兮地,弄了一天墙根土,他脸上,身上都是灰尘。

    其他人也都是这个样子。

    “嗯,有点问题。”

    也不点名,韩平让每个人把自己那份墙根土放在身前,然后取了一部分样品,过滤,熬煮。

    很快,他便找到了出问题的人。

    这是一位三十来岁的汉子,胡子拉碴,弓着腰,光着膀子,瘦得肋骨突出,根根分明。

    “你叫什么名字?”

    “爷,小人叫田桩子。”

    因为心虚,他的腿都在打摆子,脸上担心忧虑,诚惶诚恐,像这样的可怜人,遍地都是,韩平不能因为他可怜,就不惩罚他。

    所谓慈不带兵,便是这个道理。

    “你的土不是墙根土,从哪里装的?”

    韩平这句话一出口,周围那么多人,顿时哗然起来。

    这会的人,大部分都比较实在,不实在不行啊。

    比如给大户打短工,如果出现东家不满意,人家便不会用了,没有活干,便无法生存。

    这种弄虚作假的,可是极其恶劣。

    “在东边沙土地。”

    “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您可千万别赶我走。”

    已经被抓住手脖子,田桩子只好承认,身子软哒哒地瘫在地上,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以田有粮为首,几十口子姓田的,都是面目无光,纷纷指责。

    “你怎么能干这种事呢?再穷再苦,是个爷们就得挺住。”

    “桩子,你是有啥难处,告诉大家伙,都能帮你一把,可你不能欺骗韩先生啊。”

    “找点活容易吗?老田家的这点名声,都被你败坏光了。”

    “昨天你拿了十八文,在所有人里面最多,你就是这么干出来的?”

    ……

    田有粮更是连打带踹,气得鼻子冒烟,田桩子哭哭啼啼:“我以为沙土和墙根土都一样呢,呜呜呜……”

    “韩先生说得明明白白,要墙根土,怎么会一样?”

    到底咋回事,所有人都清楚了。

    田桩子就是投机取巧,想蒙混过关,一般这种情况,对田桩子最大的惩罚便是,不用他了。

    灾荒年,再找个类似的活,太难了,何况他名声坏了。

    姓田的近门子都来求情,田桩子的爹娘,媳妇,小妾,还有一帮子娃娃,跪了一地。

    韩平不是断人生路的人:

    “打八十藤条,再有下次,永不录用!”

    他这么一说,田桩子一家都是千恩万谢。

    穷人挨打不算个啥,没钱吃饭可要命了,韩平也是想给他个教训,知道田有粮老成,心里有谱,便让田有粮负责打。

    老田家的人七手八脚,把田桩子按在长条凳上,韩平原以为田有粮会放水,哪知道,田有粮有心树立田家有过愿罚的名声,打得那叫一个结实。

    噼噼啪啪的,一藤条下去,  就是一道血印子。

    打到后面,着实血腥,韩平都有点看不下去,可话他已经说出去了,金口玉言的,不能随便改。

    等打完八十藤条,田桩子的屁股上血迹斑斑。

    想着大夏天的,容易出汗,一出汗再发炎,命就没了。

    韩平拿出一个小瓷瓶,里面是之前提纯出来的酒精。

    因为酒精提纯非常的简单,所以纯度还是非常高的。

    “有粮叔,用这个给他抹上,一天三次,哪里烂往哪里抹,特别是那肉-缝缝里,多抹点。”

    韩平交代之后,便开始给大家结算工钱了,田有粮把酒精抹到田桩子受伤的地方,杀猪一般的惨叫声,能传出去二里地。

    周围的邻居也好,想过来找活的也好,都是心中凛然。

    “我老天!韩先生真是心狠手辣啊!”

    “是啊,把屁股打得稀烂不说,还要抹那什么东西。”

    “那是个啥?恁吓人?”

    “听说是妖灵液,你们还不知道吗?韩先生是妖精。”

    ……

    露水没籽,闲话没影,那么多人,你传我,我传你,一会就变味了。

    “可别犯错,韩先生不光打人,还要给你抹上妖妖灵。”

    “啥是妖妖灵?”

    “谁知道呢?反正味道非常奇怪,抹到伤口上,哎哟,那叫一个歹毒哟。”

    “不,应该说太妖毒了!”

    大家光是知道往伤口撒盐,会特别疼痛,韩平不撒盐了,抹了奇怪的东西,田桩子惨叫得瘆人,都怕了。

    一提起韩平,可止小儿夜啼。

    有不听话的娃娃,大人便开始吓唬。

    “再闹人,韩妖精来了哈。”

    “看我不把你交给韩大妖,让韩大妖给你上妖妖灵!”

    “哼!皮痒了是不?我问韩先生要点妖妖灵,哗哗给你灌肚子里。”

    ……

    韩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成了恐怖的象征,就算知道,他也不在乎,让人害怕,其实有好处的,办事顺遂,没人敢玩花招,找麻烦。

    不是他残忍,实在是那么大一摊子,没点威严,镇压不住的。

    只要他能打开局面,很多人便有饭吃了。

    所谓菩萨心肠,霹雳手段,大约如此了。

    ……

    “放屁!放他娘的臭狗屁!”

    八坨子山,匪首范庭光收到蔡久思的信,破口大骂,“我六弟天下无敌,手下个顶个的高手,怎么会被人杀光?”

    老六的本事,那是出名的,更不要说还收服了刀魔,完全是横行的姿态。

    其他人也不信,接过信看了,二当家翻山鹞子边继荣眉头大皱:“老蔡那人胆小怕事,量他也不敢欺骗大哥,只是……着实古怪了点。

    大哥请看,他说是妖杀的,这妖还有名有姓有住址,哪有这种妖啊?”

    妖嘛,主打一个变幻莫测,从来没听说过老老实实过日子的妖,范庭光烦躁无比,八坨子山顺风顺水,名声越发壮大,出了这个事,太跌份。

    “老-二,你走一趟吧,务必调查清楚。”

    “人手你随便挑,不管是谁干的,我要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