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大棚种植和水车
樊桐花会不会被休，会不会死掉，韩平是不关心的。
灾荒年，太多的人正在死去，多死她一个，怎么了？
两位大人为了礼贤下士，让韩平和刘雪宝坐了轿子。
躺在韩平怀里的小雪瑶瞪着懵懂的大眼睛，努力理解着一切，不久前，她快要饿死，现在坐在八抬大轿里。
回到家，先让郎中给小雪瑶看了下，根本没有任何问题，就是饿的。
韩平不敢让她吃一次太多，只是喂了点米粥和糖水。
接着，他便把两位大人请到正堂，说了自己的想法：“要度过灾荒年，韩某有两个法子，一是开源，一是以工代赈，繁荣商贸。”
庄典和袁郛面面相觑，愣是没听懂。
蝗虫飞舞，把粮食作物都吃了，怎么开源？
至于以工代赈，繁荣商贸，更是无从说起，用工需要给钱，至少得管饭吧，谁有那么多钱？
“安之先生，如何开源？”
“大人，当下蝗虫仍在蔓延，种植农作物是不合适的，但可以种植生长周期短的蔬菜，比如韭菜。”
韭菜这东西可是源远流长，几千年前就有了，大越王朝的子民更是家家户户都吃韭菜的。
韭菜种下去，二三十天便可以吃了，而且割了一茬还有一茬。
当然，靠韭菜生存，还是太难，也可以种植其他蔬菜嘛，比如胡蒜，小白菜，青菜。
种植成功之后，可以出售，换取粮食。
“可是蝗虫最爱吃蔬菜，如何长大？”
袁郛微微皱眉，这位韩先生别是异想天开之人吧，蝗虫的可怕在于铺天盖地，无孔不入。
“所以要采用隔绝法，在土地上建立大棚，用席子遮盖，避免蝗虫进入。”
嗯？
韩立这么一说，两人陷入了沉思。
他们都是知农事的，知道蝗虫会大规模的迁徙，而像韭菜这种蔬菜，是喜阴喜湿的蔬菜，并不需要太多阳光。
只需要靠着席子缝隙透出的阳光便足够了。
“安之先生果然是大才，只是灾民饥饿之下，有气无力，恐怕无力担水浇灌，像先生这山坡地，更是艰辛，这该如何是好？”
天字号的河川地，到底是稀有的，大部分都是普通土地，山坡地更是所在的多有。
“这就需要水车了，应该说是牛拉水车。”
“牛拉水车？水车倒是听说过，在上古典籍中有所记载，只是已经失传了，这牛拉水车，从未听闻。”
生产力低下的时代，有一个非常巨大的缺点，那就是有技术无科学，技术的传承是人，人又想技术独享，怕教会徒弟饿死师父，所以非常容易断代。
一百年前会的东西，一百年后，很可能就没人会了。
“两位大人随我来，我现在便造一个牛拉水车。”
领着两位大人到了门外，只见外面好多人围着，都是找活干的。
韩平吆喝了一声：“有没有会木工的？”
“我会！”
“我也会！”
“我是老木匠！”
“谁不是咋的？三十年的老木匠。”
……
应者云集，足足有二十多个。
穷人会做木工，是非常普遍的。
一来易学，二来学会了，需要桌子板凳的，自己就做了，省钱。
韩平再盘问了下，公认最好的木匠是张孝远，郑大松，林爱馍三人。
特别是林爱馍，他是木匠世家。
既然是木匠，自然都有工具，韩平让他们把家里的工具拿过来，然后，给他们看了自己画的设计图。
木匠最是会看这个，一看就懂，照着做了起来。
二十多个木匠，不大一会，便把各种组件都做了出来，韩平招呼他们把组件带到河边，然后当场组装。
牛拉水车可以说是最简单的工程，都是卯榫结构，想组装错其实都不太可能。
组装好，韩平让南宫狗剩把牛牵过来套上，给牛蒙上眼，赶着牛转圈，拉动转盘，带动水斗，便把低处的水给旋了上来。
水上了高地，挖出一个渠道，水汩汩地流淌进了田地。
“妙，太妙了，先生真乃是神人也。”
“是啊，如此一来，所有的地都成了河川地。”
两位大人那是手舞足蹈。
有了水，有了大棚，很多百姓便不会饿死了。
野菜，草根，树皮都快没了，大乱就在眼前。
可有了蔬菜，有了吃的，等于是釜底抽薪。
趁着这个功夫，韩平当即建了个大棚。
这个就更是简单到人人都会，无非是垒一个低矮的土墙，上面用树枝作为支撑，再铺上席子。
大棚建好，只需要播种浇灌，保证能够阻隔蝗虫即可。
就算偶尔有几个蝗虫跑进去也不怕，可以用烟熏走。
周围都是和土地打交道了一辈子的人，很快看出了韩平在干什么。
“咦？这么一来，就不怕蝗虫了。”
“现在蔬菜可老贵了，一斤都要半文钱了。”
“那是自然，那些大户人家老爱吃蔬菜了，越新鲜，价格越贵呢。”
“半文钱一斤那是蝗虫咬过的，如此种出来的，多润啊，还能更贵些。”
“韩先生，我们没有牛怎么办？”
“救救我们这些将要饿死的穷人吧。”
……
看到生存下去的希望，自耕农跪了一地，他们到了崩溃的边缘，在犹豫要不要卖掉土地。
能种菜就能活下去，就能保住土地。
“简单！我再造一个手摇水车，一个脚蹬水车，让人人都能用上水，种上田。”
大越的自然环境还是极好的，河川啊，湖泊啊都有大量的淡水，缺的是便利用水的法子。
手摇水车和脚蹬水车在本质上，和牛拉水车，并没什么不同。
又用了一个时辰，两台水车放到了浦汶河边上，手摇脚蹬，源源不断的清水流淌向大地。
“神了，我要告诉东家，也得这么搞。”
“嘿嘿嘿……我已经看会了。”
不少佃农奔跑而去，他们靠给大户人家种地为生，大户人家抛荒，他们便没有活路。
现在大户人家不用抛荒了，他们又有了用武之地。
原本死气沉沉的人们，虽然还是瘦骨伶仃，却扬起了奋发的精神，一个个奔走相告。
牛拉水车正以飞快的速度传播出去。
周围的邻居们看韩平，那是敬畏又崇仰，有些人心里则是在想，果然是妖啊，连这都能想到。
“先生怎会有如此奇思妙想？”
平常的时候，庄典也喜欢摆弄点东西，但这么有用的，第一次见。
韩平笑了笑：“遵从圣人之道而已。”
圣人是读书人心中的神，不是韩平要往圣人身上扯，不扯不行啊，如果被打成怪力乱神，那就完蛋了。
必须一切都是圣人教的，方才安全，甚至会获得天下读书人的维护。
“圣人之道？”
庄典愣了下，大叫了起来，“啊！本官明白了，这是圣人的格物致知之道，先生格物之深，登峰造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