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还想挣扎一下。
“可以电话，可以视讯，可以——”
“不行！”闫老虎又一次打断她，“你现在是帝豪的副总，必须对酒店和酒店的所有人负起责任！”
真是好大的一顶帽子。
“安静，我求你了。”
“……好，我去。”
“太好了。”闫老虎高兴地跳起来，“那你赶紧刷牙、洗澡，换一身亮眼点的衣服，去薄氏报道。”
洗澡？
她是去上班，还是去侍寝？
“知道了。”
八点四十分，安静草草洗了一把脸，套上穿了半个月的棉袄，带着小钟，乘坐电梯，来到大堂。
大堂里站了一排人，他们一看见她，立刻弯下九十度腰：“安副总，早上好，安副总，辛苦了。”
安静顿了三秒钟，才如常地卷起笑脸：“那个，大家不用这样，你们以前怎么叫我，以后还怎么叫。”
“那怎么行呢？”
华珊抬起头。
“闫总说了，从今天起，您是帝豪副总，我们得比尊敬他，更加尊重您，不然，他就开了我们。”
她在帝豪待了五年。
她之所以能待上五年，是因为帝豪的人都很好，亲和、温良，她在这里得到了一种久违的平静。
她一直很喜欢这份亲和的温良。
可惜了。
“行吧。”
她笑了笑，穿过人道。
这些人的面孔看起来和过去没有半点不同，但安静却知道，他们再也不可能和过去一模一样了。
是什么改变了他们？
不。
改变的不是他们，而是她。
她原本和他们一样，都是在云底人间讨生活的下等人，可现在，她攀上高枝，成了帝豪的副总。
她走到了高处。
高和低，上和下，注定不能兼容。
就像她和薄景言。
安静脚步更快，将要走进旋转门的时候，她听见李婶压着嗓子，不齿地对大堂里的同事们嘀咕：
“她在骄傲什么？不就是攀上一个有钱男人吗？难不成她还觉得自己能嫁过去做豪门阔太太？”
华珊笑了一声。
“李婶，人家攀上的可不是普通男人，人家攀上的是京圈太子爷，她就算嫁不了，也能傲气的。”
“啊呸——”李婶啐了一口，“廖大强走得时候说她不是东西，我还帮她说话，我是真蠢死了。
现在看来，廖大强说得是对的，她就不是个东西，她——”
“住嘴！”小钟猛地转过头，气呼呼地放出狠话，“你们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立刻告诉薄总？”
“你去告诉啊。”李婶一点不怕地回答小钟，“我说安静不是东西难道说错了吗？她就不是东西！”
“行，你等着。”
小钟摸出手机，看着真要告状，李婶的脸，“刷”地一下，白了。
她是看不惯安静，不是想找死。
李婶后知后怕地拽住华珊，想问一句怎么办，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先被华珊一巴掌拍掉了手。
“李婶，人是你骂得，不干我们的事。”
“你——”
李婶的脸更白了。
“安副总，我刚就是说着玩得，你别当真。”
“晚了。”小钟冷笑一声，“今天的事，往轻了说，安小姐是你领导，哪有下属当面蛐蛐领导的？
往重了说，是诬蔑，是诽谤，安小姐可以告你的！”
“我——”李婶是真慌了，“小安，咱们认识五年多了，婶子最大的毛病是嘴快，你最知道的。”
“恩，我知道。”安静笑笑，“小钟，算了。”
“可——”
“走吧。”
她拐进旋转门，出了酒店。
“安小姐，”小钟追上她，“她那么说您，您为什么不让我告诉薄总？为什么要白白放过她？”
“钟先生，帝豪酒店里觉得我不是东西的人，不止李婶一个，她只是比其他人心直口快了一点。
你告诉薄总，或许能让她因为逞口舌之快付出代价，可其他人？他们会在背后变本加厉地骂我。”
“那也不能纵容她。”
“不是纵容，是懒得计较，而且，她并没有说错。”
“怎么没有？”
“有吗？”安静笑了一声，“钟先生，难不成你觉得我这一攀，真得能攀进薄家，做少奶奶吗？”
“……”
安静人很好，但她的出生很不好，一个出生不好的人，很难嫁进豪门，哪怕薄太子真心喜欢她。
退一万步，就算她能勉强嫁进去，也不可能和薄总白头偕老，她和薄总之间的差距太大太大了。
“安小姐，谈恋爱又不是为了结婚，我觉得您能和薄总共度一段愉快的时光，比什么都更重要。”
也许吧。
薄景言要颜值有颜值，要才华有才华，要家世有家世，要钱有钱，不管谁攀上他，都挺美好的。
“钟先生，京北是不是有很多小姑娘，愿意和薄总来一场露水姻缘？”
“没，绝对没有。”小钟头、手并摇，“薄总非常自律，自律到一度让我怀疑他喜欢的不是女人。”
“呵……”
安静被逗笑了。
不过，她知道小钟没有说实话。
京大曾经有个论坛，里面有两座万层高楼。
一座高楼谈论得是谁有资格入围京北十美，另一座大楼说得是谁是京大女学生最想睡到的男人。
两座高楼的第一名，都是薄景言。
“钟先生，就冲薄总的长相，也不可能不受女人追捧。”
她拉开车门，坐进迈巴赫的后座，
她还知道，她们很愿意和薄景言一晌贪欢，但，她们愿意她们的，和她没关系。
“钟先生，我们走吧。”
“是，安小姐。”
九点半，安静抵达薄氏大楼。
小钟去停车的时候，她站在门口，仰望整栋大楼。
薄氏的办公楼很壮观。
她记得落成的那天，这楼上过新闻。
新闻说，它是京北新区的第一高楼，薄氏科技是东城最大的公司。
她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想得是，薄景言一定很喜欢这个评价。
他还在京大读书时，曾说过他要开一家公司，并在十年之内，把公司做成国内一流的跨国集团。
他只用了八年，就把薄氏科技做成国内一流的大企业，各大财经媒体都说，它早晚会登上1。
他真得就像京北人盛赞地那样，是个百年难遇的天之骄子，他描摹的理想，轻易地成为了现实。
不像她的理想，在流水的时间里，变作了一株镜中花。
她低下头，无声地长叹一声。
这一声叹息吐到一半，薄景言突然凑近她的耳朵：“怎么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