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景言当然不可能走。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难道他看不出来,褚六对他生出了杀心吗?
就算他是薄家太子爷,身后如果没有人,在褚六的山头,也只有被欺负的份。
安静懒得再劝,拽着他往门外冲,她拽得用力,但她的这点力气对薄景言来说,犹如螳臂当车。
她拽不动他。
“薄景言,走啊。”
“小凤凰,你在关心我?”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薄景言是个恋爱脑?
“闭上嘴,赶紧走!”
“你在害怕?”
废话。
陈凯曾经是京北黑道的一哥,他之所以能称霸黑道多年,是因为手底下养了一群不怕死的马仔。
褚六肯定是其中一个。
“乖,不怕。”薄景言笑着伸出手,点住安静的唇,“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你一分一毫的。”
有他在?
八年前,她横在冰冷中,最渴望的一件事,就是他能找到她,对她说一句,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伤你一分一毫。
可是,他没有找到她。
现在,她不希望他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他却出现了,还说出了这句她曾经想听却没听见的保证。
真是可笑。
安静后退一步。
“薄总,您爱走不走,我走了。”
安静松开薄景言,独自奔向了疗养院的大门,可是疗养院的大门却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关上了。
不是吧……
身后,褚六得意地拿起手机:“喂,让兄弟们都过来。”
“全部吗?”
“对,全部,马上。”
这里是西山,是他的地盘,就算薄家在京北权势滔天,但今晚的薄景言是一个人,他何必怕他?
“薄太子,你敢打杀我的人,我让你后悔莫及!”
薄景言根本不在意褚六的狠话,他愉悦地搂住安静的后腰,贴在她耳边低语,“小凤凰,来不及了呢。”
来不及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吗?!
“薄景言,褚六敢对你动手,说明他不是个善茬,你就不怕——”
“不怕。”薄景言从容地打断安静,“小凤凰,这个世界上能让我害怕的人,自始至终只有一个。”
“……”
“你不问我,她是谁吗?”
她不该问的。
薄景言喜欢什么,害怕什么,早已经和她毫无关系了,可是——
也许是天色太晚了,也许是她太累了,以至于管不住理智,竟然明知道不该问,却还是张了嘴。
“是谁?”
“是——”
答案停在了薄景言的舌尖,因为几十个穿着黑制服的打手从东西两边,冲到门口,围住了他们。
褚六伸出食指,戳向薄景言。
“杀了他!”
“是!”
打手像是一群蟑螂,涌向薄景言和安静。
薄景言目光平静地扫了他们一眼,然后遗憾地点了点安静的红唇:“小凤凰,我们等会儿继续。”
他拿着黑伞,迎了上去。
安静的心,顷刻间因为紧张,纠成一团。
据她所知,薄景言并不擅长打架。
安静不敢干看着,她摸出手机,准备打110报警,这时,铁门后面翻过来一个人,她转头一看:
“钟先生?”
“安小姐好。”小钟神态恭敬地点了点头,然后举起棒球棍,“安小姐不用担心,我马上去帮薄总。”
“……好。”
多一个小钟,薄景言的处境肯定要好一点,但是,再怎么转好,他们也不可能干过几十个混混。
安静拨通了110。
“喂,您好,这里是110京北报警服务中心,我是xxx号警员,请讲。”
“喂,您好,这里是西山疗养院,我姓安,有人围殴我的——”
“您的什么?”
几十个打手,竟然在短短几分钟之内,被薄景言和小钟两个人打了个满地找牙,这是什么情况?!
“那个……抱歉,我不报警了。”
“您确定吗?”
“确定。”
安静立刻挂断电话,生怕警察追问下去,非要出警。
就现场的状况,他们来了,判谁错还两说。
她一边把手机揣进口袋,一边压抑不住惊讶,小声地咕哝:“薄景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打了?”
身后忽然飘来一句回答:“在你消失的八年间。”
什么意思?
他这几年学了搏击?
可他一个世家掌权人有什么必要学搏击?
等等,谁在说话?
安静回过头。
“嗨,小凤凰,我们又见面了。”
隔着铁门,冷子明先是朝她贱嗖嗖地摇了摇手,然后才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横在地上的打手们。
等他看到这些人全被打得呜呼哀哉,冷子明咽了一口口水,讨好地问:“小凤凰,我们是朋友吧?”
“冷少有话,可以直说。”
“干嘛这么冷淡?想当初在京北大学时,景言可是经常带着你,和我们几个公子哥一起吃饭的。
是吧,溪鹤?”
祁溪鹤没有回答冷子明,他目光怔怔地看着安静,过了很久才敢确信,景言的小凤凰真得回来了。
“安……凤,好久不见。”
祁溪鹤,地产大佬祁亨通的养子,祁思汝的哥哥,一个过去因为太喜欢妹妹,十分讨厌她的人。
“祁少晚上好。”安静勾起一丝疏离的浅笑,“我现在不叫安凤了,祁少可以叫我小安,或者安静。”
“啊?”
祁溪鹤有些呆愣。
令他诧异地不是安静的话,而是她说话的姿态。
以前的安凤,明亮而耀眼,像是一团朝气蓬勃的火,现在的安静,平凡而黯淡,彷佛一潭死水。
她怎么变了这么多?
“是不是怀疑自己认错人?”冷子明笑眯眯地勾住祁溪鹤,“我今天在同学会遇见她,也不敢认。
你不知道,当时我都认出她是安凤,班长还非说我认错人,说安凤绝对不可能沦落到给人端盘子。”
怎么不可能?
哪怕是再骄傲的人,在经历过安凤在八年前经历过的一切,也很难逃掉永世不得翻身的下场吧?
“安……静,对不起。”
安静笑了。
她想现在她在这些富家子弟的眼里一定很惨,不然,怎么连一向讨厌她的祁溪鹤都急着和她道歉呢?
“祁先生又没对不起我,为什么要道歉?”
“就是!”冷子明立刻点点头,“祁溪鹤,你是没睡够,糊涂了?还是说突然对小凤凰产生了——”
“冷子明,你别胡说!”祁溪鹤打断冷子明的调侃,“我是因为——”
因为什么,祁溪鹤说不出口。
就在他陷入难言之隐的时候,薄景言走了过来。
“溪鹤的确不该道歉,倒是你——”薄景言眼神一眯,露出杀意,“冷子明,应该向小凤凰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