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雨过天晴,云开雾散。
黎泽川一大早就带着千禧和乐宁回了老宅。
纪乐宁也终于见到了黎泽川的爸爸黎霄,他身穿低调谦逊的素衣站在庭院里,一头华发整齐蓬松,气质儒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书香气息。
而宁澜,身穿一袭漂亮的红色旗袍挽着黎霄手臂,温柔地犹如画中女子,优雅知性。
“黎叔好,宁姨好!”纪乐宁欢喜地跑过去打招呼。
今天老宅的庭院装点得十分喜庆,满院的红绸锦色,房檐廊角,更是挂满了火红灯笼。
院中歌舞升平,欢声雷动,有种穿越回盛唐的既视感。
为了应景,黎泽川给千禧和乐宁都挑了身汉服。
乐宁穿的是红色的烟笼梅花百水裙,梳着俏皮的百合髻,头戴步摇,本就生的活泼可人,这身打扮,美得是玉貌珠辉,容光绝世。
黎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古灵精怪的纪乐宁,俯下腰身跟她说话:“小丫头长得可真讨喜,在家里这段时间还适应吗?泽川和千禧平时欺负你不?他们要敢欺负你,你就给叔告状,叔给你撑腰!”他眉眼带笑,浑厚饱满的嗓音听着非常亲切。
纪乐宁开心地答:“黎哥哥和千禧平时待我可好了,而且他们常在我面前提起您,听说叔叔您膝盖不好,一吹空调就腿疼,我给您买了双护膝,还有宁姨,你的礼物是我亲手做的一枚小吊坠,第一次做可能有点粗糙。”她羞涩地将怀里两份礼物都送出去。
黎霄满脸欣慰地给了她一个拥抱,得意道:“家里有个姑娘就是贴心!”
“那是,我们小乐宁可懂事了。”宁澜边夸赞,边拆自己的礼物,将层层包装纸打开,瞧见实木盒里工艺精美的掐丝牡丹花项链,惊到眼睛都瞪大了,连声感叹:“好漂亮,做这个是不是特别不容易?”
“没有啦,很好做的!”纪乐宁笑着摇头。
千禧却说实话:“一点都不容易,这可是乐宁熬了一个星期才做出来的,她今年要考金华大学的少年班,最近忙得焦头烂额,吊坠都是晚上熬夜赶,还自己偷偷摸摸做,不让我和哥知道!”
“千禧!”纪乐宁有些不好意思地拽他袖子让他别说。
千禧却不以为然,说得越发起劲:“妈,你瞧她左手食指,做吊坠的时候被砸出一个血泡,前两天上课的时候手都是这样翘着的。”
千禧边说边演示。
宁澜怜惜地捧起纪乐宁的手,只见那纤细手指上,血泡都已经结痂,宁澜眼眶一热,虽说她戴过的奢侈品不计其数,但纪乐宁的这份礼物爱意最为浓烈,她抱着纪乐宁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就让黎霄帮自己戴上项链,心疼地叮咛,“乐宁,下次别再想着送我们礼物,只要你能健康快乐地长大,就是给我们最好的礼物。”
“好!”纪乐宁用力点头。
黎霄却心事重重看向一旁的黎泽川,有些生气地指责:“你向来对自己要求高,但别给乐宁太大压力,少年班都是些智商超群的天才少年,不仅学习竞争激烈还非常辛苦,就金华大年每年只面向全国招收50个学生,你居然让乐宁去闯这条赛道?”
“爸你误会了,这可不是我的意思,是乐宁她想去考,我一开始也有些犹豫,但她真有这个天赋和实力。”黎泽川着急解释。
黎霄似乎并不相信,毕竟黎泽川平时争强好胜的劲他这个当爹的再清楚不过,又看向纪乐宁,直到纪乐宁点头承认,黎霄才相信,不过还是严苛地叮嘱黎泽川:“反正你别给她太大压力,她考不上就安安稳稳一步步上大学!”
“爸你放心,我又不是暴君,我提倡的是快乐教学、快乐教育,一切事都是在她有能力完成的情况下我才会出面支持,不会拔苗助长,更不会打压她!”黎泽川目光坚定地保证。
黎霄意味深长和宁澜目光对视,来老宅之前,宁澜一直给他说黎泽川性子变温和了,黎霄不信,但现在却是明显的感觉到了。
半月前的布鲁喀斯拉力赛,黎霄也有关注,黎泽川拿了总冠军,还让凌风股票连涨了九个点,相当出色,欣慰道:“果然,我们家都是优秀的好孩子!”
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
黎老爷子这会在大堂跟老友聊天,黎霄和宁澜去接待宾客。
中午时。
白子安和江舟来了,黎泽川亲自接迎自己的好兄弟,刚将两人带到自己住的东厢房,秦楚也紧随其后走了进来,他的状态似乎已经调整过来了,喜气洋洋的。
一见白子安,眼尖的秦楚立马瞅出了不对劲,今儿个白子安特别帅,一身干练帅气的红色衬衫外搭黑色皮衣,白发打理成了无刘海背头,五官凌厉,散发着冰片一般的棱角感,整个人充满了浩然阳刚之气,一看就是没化妆,秦楚凑过去用拇指按着白子安的嘴抹了一遍,见指腹没沾颜色,啧啧称奇:“怪了怪了,换风格了,今儿没抹口红!”
“放屁,老子什么时候抹过口红?我用的是唇膏,你个土鳖!”白子安挑眉吼他。
秦楚可记性不差,立马找出具体时间具体事:“你少狡辩,上次泽川关禁闭从你兜里掏出的是什么?”
“那是别人的东西塞进了我口袋。”
“得得得,不扯这个,来我看看小脸抹粉没?”秦楚往拇指上啐口水,又要擦白子安的脸。
恶心得白子安连连啧舌。
其实这事也不怪秦楚,白子安之前的确会化妆,但自打遇见江舟,白子安心境一百八十度大扭转,江舟能成功激起他心里的保护欲,为了在江舟心里留下良好印象,白子安特意将家里所有化妆品一类的东西全扔了,这会,更怕江舟会误会,赶忙解释:“你别介意哈,我这个朋友他脑子不太好!”
江舟勉力微笑,没有吭声!
秦楚扫向金发蓝眼大长腿的江舟,纳闷:“这位帅哥是谁?”
在布鲁喀斯,秦楚见过江舟一面,但当时江舟戴着鸭舌帽,打扮平庸,所以并没有认出来。
而江舟,这会却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的身份,是工具人?还是证人?
发愣时,白子安替他开口:“他叫江舟,是我雇的贴身保镖!”
“保镖?”江舟诧异地看向白子安,大脑一片空白。
白子安坏心眼地笑:“怎么?这副表情是不愿意?”
江舟沉吟着没作声,但心底却有了一丝云开雾散的豁达,好像忽然间就有了人生方向,要是余生都能留在白子安身边做个保镖也好,白子安拿命救过他,他也得报恩不是吗,或许……也不仅仅只是为了报恩吧,反正这一刻他心底是欢愉的,满口应下:“能做白少的保镖是我的荣幸,我当然愿意!”
正聊着,时鸢进来了,她穿着一袭性感的黑色套装连衣裙,妆容美艳,长发高挽,尤其是那对秦楚送她的阿盖尔红宝石耳钉,更衬得她妩媚娇柔。
白子安和黎泽川都很默契地将目光投向秦楚,秦楚本来还挺开心,但一见时鸢,他脸色肉眼可见得沉了下去,招呼都没打就出了东厢房。
擦肩而过时,时鸢的心重重颤了下,这一段时间的相安无事让时鸢笃定秦楚并没有把自己害纪乐宁的事告诉黎泽川,所以她大着胆子来到了黎老爷子的寿宴现场,但和秦楚闹翻让她很难过,曾经她也为了保护秦楚不顾形象地撒泼,提着斧头去砍欺负秦楚的人,最后即使被拘留在看守所,二十几个人挤在十五平米的房间睡一张大通铺,用冷水洗澡,她都没有后悔为秦楚出头,可是现在两人的关系却闹成了这样。
而这一切,都是拜纪乐宁所赐,时鸢心底对纪乐宁的恨又浓烈了一分。
“什么时候回来的?”黎泽川搭话。
时鸢这才收回心思,努了努嘴,有些疲惫道:“刚下飞机就过来了,爷爷呢?”
“在大厅待客,你跟秦楚还没和好吗?”黎泽川很是纳闷,秦楚并不是那种得不到就厌恶的极端性子,他很不理解秦楚跟时鸢至今还在闹僵的事实。
时鸢缄口不言,虽然离开布鲁卡斯已经有半个月,但她还是没有想好要怎么去圆这件事,觉得说多会错多,只是摇摇头,用含糊的态度蒙混过关。
白子安最开始觉得时鸢配不上秦楚,可在布鲁克斯看到秦楚极度消沉时,又想劝时鸢喜欢秦楚,但现在觉得不爱就是不爱,一开始的拒绝总比两个人牵扯在一起痛苦强,于是欢快地热场子:“来时鸢,给你介绍介绍,这位是我新保镖江舟,帅吗?”
“是保镖名义的床伴吧?”时鸢毒舌惯了,狭长的美眸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江舟,开口就放冷箭。
白子安被气得直抽冷气,脑瓜子嗡嗡作响,转头冲江舟道歉:“你别生气,我的朋友可能都脑子不太好,大家都一个精神病院放出来的!”他尴尬地咧嘴笑。
江舟汗颜,局促到双耳泛红!
黎泽川陪着人又聊了几句,便招呼时鸢坐下,自己出去找活干。
结果门外又来了一波宾客,风齐玉和他奶奶风月眠来了。
风月眠,高龄八十,虽鬓白如霜,但身着一袭黑色衬衫小香风连衣裙,秀发盘蛇髻,整个人气质如兰,处处透着优雅。
黎老爷子听闻风月眠到场,急如星火从大厅赶出来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