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安朝黎泽川和风齐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通电话,还没吭声,就听秦楚暴躁地吼:“你们都给老子听好了,早点滚去睡,别老子前脚走你们后脚又偷摸摸跟着!”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免提下格外高亢。
三人听完一致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白子安正准备绑安全带,被秦楚说的手悬在半空都不知道干什么,局促地笑:“你小子也真是,怎么知道我要过去的,本来还给你准备了速冲的奶香椰子乌龙水,心情不好就适合喝点甜品。”
“老子又不是三岁小孩!”秦楚接着吼,语气颇为不耐烦。
白子安感觉他是真不想让自己过去,有些拿不定主意看黎泽川和风齐玉,见他们都不坚持,索性服软:“那行吧,你别生气我不去了。”
“嗯!”
“不过你乖乖听话昂,等比赛结束我们第一时间回去陪你!”
“行了,恶心巴拉的,挂了!”秦楚挂掉电话。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尴尬了一瞬,也各自回了房间。
纪乐宁将自己的东西都搬到黎泽川房车里,失而复得的相机和手机让她暂时忘记了昨晚的糟糕经历,这会正满心欢喜地抱着自己的宝贝相机在床上打滚。
黎泽川进门正好看见她缩在被窝里用脸蹭相机,好像在蹭一只小狗,忍不住调侃:“怎么,今晚准备抱着相机睡?”
“嗯,从现在起我要分秒不离地看好它,可不能再让它从我手里溜掉。”纪乐宁抱着相机亲了一口,笑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状。
黎泽川被她的天真可爱感染的心情也放晴了,上前来问她:“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没有!”纪乐宁鼓着腮帮子直摇头。
黎泽川还是有些不太放心,担心她昨晚在外面吹了一夜冷风会感冒,从医药箱里翻出感冒冲剂,倒进杯子里冲好拿给她:“来,把这点药喝了。”
“我又没感冒,可以不喝吗?”纪乐宁瘪嘴,耷拉着眉毛,极度不情愿,她从小到大都不怎么生病,也不爱喝药,有的时候感冒了都不吃药,全靠硬扛,况且现在还没感冒,但抬头瞄见黎泽川眉宇微扬,似有发飙的架势,又立马接过杯子,屏住呼吸一口气将药全部喝完,被苦得直皱鼻子。
“挺乖,再喝点热水!”黎泽川夸她。
纪乐宁乖乖照办,本以为喝完药就可以安心睡觉。
可黎泽川洗完杯子,就拉来张凳子坐在她床边翘着二郎腿开始审问:“现在说说,你昨晚到底是怎么把相机和手机弄丢的,还有,晚上怎么在外面过夜的?”沉定的声音带着些许威严。
纪乐宁本来轻松的心情瞬间警铃大作,从床上爬起来,支支吾吾道:“昨晚……昨晚下雨了,我跑得太急把相机和手机跑丢了,秦楚哥哥帮我找回来的。”
黎泽川从她手里拿走相机和手机检查,越看眉心皱得越厉害,按照她的说法手机和相机应该是丢在雨水里,那一定会出现插孔或缝隙进水和泥,但她的手机里里外外都干干净净,并不像泡过水的样子,怀疑道:“你该不会是在骗我吧?”
话音落,房车安静到落针可闻。
纪乐宁心紧紧揪成一团,面对黎泽川测谎仪一样的锐利目光,她实在不想说谎,想将事情都原原本本坦诚,但她不能说,含糊其辞地掩饰:“其实……我……我昨晚太害怕了,有些……有些事情我……自己都说不清,对不起黎哥哥……”自责地垂下脑袋。
黎泽川双手环抱,脸色越发沉郁,他很想了解到更多细节,但纪乐宁的回话笼统又含糊,根本抓不住有用的信息,所以又换了种方式问:“那你是承认昨晚的事都是你贪玩加迷路造成的,并没有其他的任何原因是吗?”
纪乐宁感觉到眼眶又有些发热,但也只是发热再流不出一滴泪,从昨晚到今天她已经哭了太多次了,眼睛非常干涩,沉思了好半晌,才艰难地点头承认。
黎泽川没再说话,却叹了声气。
纪乐宁更紧张了,黎泽川很少在她面前叹气,上次被黎晔折腾找李总谈生意的时候他都没这样,吓得她掀开被子迅速溜下床,笔直站着道:“黎哥哥你不要生气,我……我继续去面壁思过!”
说着,鞋子都忘了穿就要往今天反省的那面墙走。
黎泽川一把抓住她手臂,无奈:“行了,惩罚你是手段不是目的,知道错了就好,答应我以后别再这样行吗,我昨晚真的要被你吓死,打着手电筒找了你一夜找不到,你能想象到我当时是什么心情吗?”他声音沉了下去,神色极为落寞。
纪乐宁眉头皱起,这一整天,她只想着黎泽川会不会生气,会不会骂自己,却从没想过他昨晚是怎么担惊受怕熬过漫长的一夜,也不知道,几个月前在来接自己去黎家的那个早晨前,黎泽川曾在她爸爸坟前顶着寒风和疲惫站了彻夜,他在无形中接承了纪洺的使命和责任,这份爱或许永远不及父爱深沉,但却从不亚于父爱。
“黎哥哥,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绝不让自己置身险地!”纪乐宁幡然醒悟,伸手轻轻抱住他脖子,不再是单纯地认错,还有安慰他。
黎泽川很好哄,一句话就能扫清他心底所有阴霾,他轻拍了拍纪乐宁的背,决定让这件事就这样翻篇,淡然道:“好了,赶紧睡觉吧,养足精神明早看我比赛。”
“好,希望黎哥哥明天拿下第一名!”
“我会努力的,去睡吧!”
“那黎哥哥晚安!”
“晚安!”黎泽川起身去浴室,简单冲洗完换上睡衣出来,已经十一点半,纪乐宁已经睡着了。
但她的睡相糟糕,像敦煌飞天一样反蜷成一个弧形,被子一半都踢到了地下,最离谱的是,嘴里居然还叼着块没拆封的黑巧克力。
黎泽川深感迷惑,不知道这是她睡觉的怪癖还是饿了要吃巧克力结果叼嘴里睡着了,反正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这种行为都很危险,人在睡着以后会下意识做吞咽的动作,出于安全考虑,还是决定拿掉巧克力,走上前,先将地上的被子捡起来给她盖好,手扯巧克力袋子的时候,切乐宁就感觉到了,像小狗护食一样死死咬住不松口。
“什么坏习惯?”黎泽川皱着眉头自说自话,一只手拽不动,只好捏住她脸硬取,废了番劲好不容易将巧克力拿走,可转头的工夫她又像僵尸一样咬住了被角。
这番操作属实给黎泽川看傻眼。
他拧着眉头愣了半晌,扯着纪乐宁胳膊将她拽起来,决定给她上上课:“来,醒醒!”
被拉起来的纪乐宁迷迷瞪瞪揉眼睛,困得神游天外,坐了一秒钟又倒回去继续睡,黎泽川又给她拉起来,训话:“被子上有细菌不知道吗,你这个牙是不是痒痒,非得咬着东西才能睡?”
“秦楚哥哥说我睡觉磨牙,我怕晚上牙齿磨得咯咯响吵到你休息嘛……”纪乐宁困得不停打哈欠,眼睛都睁不开。
等意识清明才脸颊红红,羞涩地钻进被窝里把一半脸都藏起来。
但尽管如此,窘迫的样子还是被黎泽川尽收眼底,把纪乐宁接到身边的这几个月,她有的时候真的懂事得让人心疼。
黎泽川心底寸寸柔软,怜惜地将她额前一缕挡眼睛的碎发嚯开,慢条斯理安抚她:“我睡觉沉,你只要不大半夜在房间里跑酷就不会影响到我休息,知道了吗?”
“那我是指定不会的,我又不是猫!”纪乐宁耸鼻子。
憨态可掬的模样逗得黎泽川展颜一笑,点头附和:“你的确不是猫,但你要再敢咬着东西睡,就是邋遢的小猪!”
“那……那我不叼了,我不想当猫也不想当猪!”纪乐宁一句话三个哈欠。
黎泽川看着她,眼底笑意越发浓郁。
安顿好她,熄灯躺回到床上,黎泽川觉得身体都要散架了,他实在太疲惫了,连轴转忙碌了36小时,这会手机还在嗡嗡响,有人发消息来,他本来想看,但强烈的困意让他没用三秒就陷入深度睡眠,身体疲惫甚至一夜无梦!
戚若曦虽然人在凌风兢兢业业工作,但心早跟着黎泽川一起飘到了布鲁喀斯,晚上是她发的消息,本来以工作为由想找黎泽川聊两句,但没收到回应,又给江舟发消息打听黎泽川动向,听到纪乐宁已经平安回来,戚若曦心里特别高兴,虽然她并不认识纪乐宁,但她爱屋及乌地喜欢着黎泽川的每一个家人。
鉴于江舟表现良好,戚若曦也不再跟他继续置气,许诺江舟等他比赛完回来,要亲手给他做一大桌甜点。
江舟心情甚好,第二天早早就起床。
正赛一共三个赛段,分三天跑完。
第一天是九曲十八弯的连环山道。
第二天是凶险的沙漠戈壁。
最后一天的压轴赛段,也是最危险的炼狱之旅——冰川穿行!
八点开始正赛,江舟整装完毕准备前往发车点时。
看见纪乐宁和身穿黑色赛车服的黎泽川一起走着,小丫头穿着一身暖黄色羽绒服,戴兔头帽,蹦蹦跳跳不停围着黎泽川说话,时不时还露出个搞怪的表情,娇俏的脸上笑容明媚纯真,看得江舟都不由牵起唇角。
相隔几十米远。
纪乐宁抬头无意看见江舟,急切地嚷嚷:“黎哥哥,那个哥哥昨天给了我好多糖,我这有块巧克力,也想送给他!”昨天下午,她心情很糟糕并不想搭理江舟,但相机和手机的失而复得,加上黎泽川的不计较,所有苦难和痛苦都神奇般变得无足轻重,她已经不用再害怕刻薄尖酸的琴子老师和凶残的杀手,因为琴子老师离职了,那位变态杀手有秦楚收拾,所以纪乐宁身心都很轻盈,心情一好,也有余力去经营人情世故。
而黎泽川也记得江舟,倒不是因为上次陪戚若曦买手机在店里见过江舟,而是昨晚纪乐宁失踪时,他第一时间怀疑是黎晔搞的鬼,先在营地里翻找过一圈,江舟是昨晚主动提出要帮忙找人的其中之一。
于是,在纪乐宁过去送巧克力的时候,他也跟过去和江舟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