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看了她这样子,都不会想到,就在不久之前,她还如同一只敏捷又凶猛的狸花猫,将蔡二郎当老鼠一般戏耍。
关失越“伤心”又“脆弱”地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在众人都看不见的角度,嘴角飞快闪过一抹讽刺之色。
谁说装可怜这一招是蔡宝珠专用的技能?
这技能她也会!
蔡丫丫之前在蔡家人这里得到的冤屈、冷落和不公,她也要让蔡家人一一尝一遍。
蔡二郎就是第一个。
“他让我滚出侍郎府。”
关失越声音哽咽,却字字清晰,让在场的每一个人,甚至连站在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都能听得到!
“我知道这侍郎府早在十六年前便没有了我的位置,所以我……
我会走的!
我走了,你们一家子便可以像从前一样父慈子孝了。
我没关系的。
你们就当宝珠才是跟你们血脉相连的家人吧!
谁让她才是和你们一起长大的‘亲人’呢!
像我这种被拐子虐待了十六年,还不得真正的家人关心的人,母亲就当从没怀过我、没生过我吧……”
蔡二郎:“你……”
装的!
她肯定是装的!
他刚刚那么骂她凶她她都没哭,现在啥事没有,她哭什么?
肯定是想连累他被爹娘骂!
两面三刀的东西!!
蔡夫人:“……”
蔡侍郎:“珠珠别说傻话了,你就是我们的家人。”
关失越:“可是,所有人都不待见我。蔡宝珠冤枉我、陷害我,二哥说我杀了香草嫁祸蔡宝珠,说我是毒妇,还说要带我去见官。”
蔡侍郎:“是你二哥不懂事。我会罚他的。”
接下来,蔡侍郎、蔡老夫人、蔡夫人三人对关失越展开了一系列长辈对小辈的关怀。
从衣食住行到生活起居,从衣服首饰到心情,都对关失越关怀了一遍。
关失越趁机装乖卖惨,顺便将当初蔡宝珠在蔡丫丫跟前炫耀的那些话说了出来,最后,得到了蔡老夫人一万两银子的补偿。
得到了蔡侍郎一间铺子的补偿。
得到了蔡二郎一千两银子的赔偿。
还得到了蔡大郎一千两银子的“见面”礼。
便是连蔡宝珠也没有免掉破费。
蔡宝珠表示要送关失越价值五千两的衣服和价值六千两的头面,关失越立马表示“别人用过的我不要”,于是得到了蔡宝珠一万一千两银票。
将蔡宝珠的私产都掏空了。
当然,作为回报,关失越必须出来辟谣。
当着京都所有人的面,说自己是蔡夫人收的义女,京都里的那些真假千金的传言都是谣言。
双方各自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于是,一家子其乐融融。
蔡侍郎道:“既然你没意见,那明日我们就举办一个宴会,到时将你以侍郎府养女的身份介绍给全京都的人认识。”
得到了两万三千两银票,外加一间书画铺子的好处的关失越此时相当好说话。
“好。阿爹说什么,女儿便都照做就是了。”
蔡侍郎松了一口气,拍了拍关失越的脑袋:“真是个好孩子!委屈你了!”
关失越乖巧地道:“能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再不用受苦受累,女儿心里只有感激,一点都不委屈!”
蔡侍郎更满意了。
这时,蔡大郎道:“香草的死这事……”
蔡大郎用警告的眼神看向关失越,示意关失越自己认下这事。
关失越含笑的眸子飞快闪过一抹厉色,面上表情变都没变一下。
“宝珠姐姐,虽说你指使香草做下了许多污蔑我的事,还将你做巫蛊之术的人偶让香草埋到我的院子里栽赃我,并和二哥联手,让香草指证我私通外男,但是,你也不能杀了她啊!
她毕竟是一条人命!
你杀了她灭口,还嫁祸给我,你不觉得你这样子就跟你的亲生母亲一样恶毒吗?
也是,古人言,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天生会打洞。
你亲生偷走别人的女儿,你偷走别人的人生,果真是一脉相承!
但是,你自己做下的恶,不能嫁祸给我啊!”
关失越给了蔡宝珠最后一击:
“我虽然因为你亲生母亲的特意磋磨,长得黑糙,但我身上流着的是爹娘、是祖父祖母的血!
不管外人怎么对我,我始终保持着一颗善良的、百折不挠的初心!
就如同一颗蟠桃种子,不管外在环境多恶劣,它不管怎么长,最终也会长成一棵蟠桃树,只是跟别的蟠桃树比起来,它可能没那么高大,结出的果子也可能没那么大、那么甜而已。
但如若它只是一颗杏子种子,不管外在环境多么好,不管果农多么精心浇灌,不管它怎么长,它最后也结不出蟠桃来。
这就是血脉的力量。
不是你这种天生有着罪犯劣质基因的人能明白的。”
言下之意就是,香草就是你蔡宝珠杀的,因为你有那个前科和基因。
而作为蔡侍郎的亲生女儿的蔡丫丫如果是凶手,那么就间接证明蔡侍郎、蔡夫人一家也都是滥杀无辜的坏人!
蔡家一家子都与有荣焉。
蔡宝珠脸色惨白。
蔡大郎见不过,道:“话不是这么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大哥说得没错,有些人天生就胳膊肘往外拐,放着自己亲生的不管,反而去同情一个害了自己亲人的坏人的女儿。”
关失越道。
“也不知道生出这样的儿子的父母,心里该是如何地憋屈!”
蔡大郎:“……”
蔡二郎:“你昨天打了宝珠巴掌的事,大家都亲眼看到了,这个总没冤枉了你吧?”
关失越:“没有冤枉我。
我确实打了她巴掌。
她亲生父母虐待了我十六年,她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还跑到我跟前来炫耀,我难道不能打她?
我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
我蔡珠珠虽然命不好,从小就被恶人磋磨长大,可我敢作敢当,有什么说什么!
我从不会跟某些人一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人前装柔弱大度,人后却行那巫蛊之术!
我做了就是做了,没做的就是没做!
谁也别想冤屈了我!”
她说得义正辞严理直气壮,仿佛真是受了天大的冤屈似的。
一时间,竟让蔡大郎和蔡二郎都没有应对之词。
蔡宝珠倒是口齿伶俐,可惜她脖子还没好,说不了话!
于是,如今这里便成了关失越的一言堂。
“你们是不是不想让我去澄清外面的流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