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失越的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流下:“嗯。娘,我是二丫啊!娘,我回来了。”
只是,回来的是她关失越。
那个关二丫,永远回不来了。
那个以为嫁了个好郎君,从此能过好日子的关二丫,在得知自己的存在只是为了替高门贵女顶罪的时候,在被送到军营,得知自己将会面临什么的时候,就死了。
或许死于心绪起伏太大。
或许是死于万念俱灰。
“天啊!这是二丫?!”
“哇,二丫,你竟长这么好看了?!”
“果然,还是府城里的风水养人!瞧瞧,不过才一年多,二丫就长这么白了!”
关家人听到动静,陆续出来,看着宛如脱胎换骨一般的关失越,激动不已。
“瞧这身衣服,这料子是蚕丝吧?我听说很贵的!”
“二丫长高了!”
“女大十八变,这一抽条,整个人都好看了!”
“二丫姐姐,你擦了香膏吗?你身上怎么这么白这么香?”
“你们瞧瞧,二丫的手就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又白又嫩!一点都不糙了!”
“听说向秀才去了京都参加会试了,二丫你没跟去吗?”
众人一边将关失越迎回屋,一边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关失越都一一作答,最后道:“祖母,阿娘,阿爹,各位叔伯婶娘,阿兄阿姊阿弟阿妹们,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
见她面容严肃,关家众人都闭了嘴,静静地看着她,等她说话。
关失越:“我没有嫁给向砚辞。”
关家众人脸色一变。
关失越忙赶在关老太太的问询前开口:“向砚辞是骗子!”
这话,再次让关家人变了脸。
“那你……”
“他利用我想要嫁给他的心理,将我骗去了赤霞府。然后,将我和一个罪犯的身份对调。那个罪犯成了我,而我,则代替了那个罪犯的身份……”
关失越将事情经过简单地述说了一遍。
关家人听得又气又怒,又担心又紧张,最后又变成了好奇:“那你怎么又过得这么好了?”
关失越只好撒了个小谎:
“大夏和轩辕不是在打仗吗?
我是罪犯,就被派上了战场。
没想到我不小心立了功,救下了大将军。
大将军念在救命之恩上,免了我的罪不说,还让我在他身边做事,给我封了个小官。”
关家人都是农民,并不懂军营里面的事,因此信了大半。
“军营里不都是去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士卒吗?你一个女娘,你也能打仗?”
关失越忙向众人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武功,同时还解释道:
“是!
军营里最基本的要求就是能打,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要上战场的!
里面还有不少文职。
而我就在做文职。
不过,我现在的职位非常重要,需要保密,不能告诉任何人。
否则,知晓的人就会十分危险!
爹娘,祖父祖母,叔伯婶娘们,你们就别问了!
还有,千万别跟人说起我,便是别人问,你们也要说不清楚,知道吗?”
之后,关失越又交待了关家人许多事情。
交待完毕,一家人在一起吃了一顿晚饭。
为了庆祝,关家人甚至还杀了一只公鸡来吃。
吃完饭,关失越将关父关母拉到一边,塞给了他们五百两的银票。
“阿爹阿娘,我做那活儿是需要保密的,我以后不会再回来了。但我还是担心有人会查到你们身上,到时你们可能会有危险。”
“要是可以的话,你们搬家吧!”
“最好是搬到没有人认识你们的地方!”
“这钱你们拿着,到时置办家当肯定需要。”
关失越每说一句,关父关母心里就越担心一分,到最后,夫妇俩脸色已经白了。
“二丫,你那差事有那么危险吗?”
“要是那么危险,你能不能不做?”
关二丫摇了摇头:“不成的。我要是不做了,就是违抗军令,要被杀头的!说不得还要连累家族。”
关父关母:“……”
关二丫:“不光是你们,祖父祖母叔伯婶娘他们,都要搬走!
不过不能现在搬,现在搬,就显得太明显了。
要慢慢来,要让人看不出端倪来才行。
不然,你们仍然很危险。
这事我还要跟祖父祖母说。
刚刚那五百两你们别说出来,那是我给你们的私房钱,你们自己收好就是了。
祖父祖母那里,我会另外给钱的,就当成是我给家里人搬家置业的本钱。”
三人又商量了一阵,这才去见了关老爷子和关老太太。
关失越将自己的工作危险这话又重复了一遍,同时也说了关家人会受她连累的事,最后,道:“为了保险,你们搬家吧。”
搬家的原因,怎么搬,搬到哪里,到时如何生活,关失越都简明扼要地讲了。
同时,关失越掏出了一千五百两银票给了关老太太。
一千五百两,足够他们一家子买几十亩地,盖上几十间青砖大瓦房了。
即便是知晓了自家孙女有大出息了,但一下子看到这么多银票,关老爷子和关老太太还是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要知道,他们一家子累死累活在地里忙活一年,收入也不过三四十两银子而已!
除去吃穿用度,一年能攒下十两银子已是万幸了!
一千五百两,他们一家子要不吃不喝一辈子也赚不到!
而这孙女,一下子就拿出一千五百两银子来!
他们还不知道关父关母那里还有五百两,若是知道,那更不得了。
“这……这……会不会太多了?”
关老太太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票,手都在发抖。
“你都给我们了,你自己不花钱吗?”
关失越扬了扬自己手里的三十两银票,道:“祖母,我还有钱的!而且,我每个月都有俸禄的。一个月十两银子。”
关家几人又震惊了一把。
关失越又跟他们交待了搬家这事的重要性,让关家人小心谨慎,让他们离向家人远一些,让他们“自然而然”地搬家。
反复说了几次,直到再没什么可交待的了,关失越便离开了。
离开之前,关失越还和关家人一起演了一出戏。
约摸亥时二刻初,原本很是安静的关家村忽然响起了吵闹声。
“你这个伤风败俗的东西!我们关家怎么出了你这样的孽女?!”
“阿爹,还跟她废话什么?将她赶出去!”
“光赶出去有什么用?咱们还要将她除族!”
“是啊!除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