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记忆还在,关失越快速画完,之后检查了两三遍,见无可修改之处了,便放下黛笔,将纸再次折好,装回了发簪里。
做完这些,关失越对着外面道:“翠秀,我的水打好没有?”
“已经通知下去了,很快就好。”翠秀道。
关失越:“行,我腰疼,你先进来帮我揉一揉。”
翠秀很快进了屋。
关失越将发簪递给翠秀,手指特意在那颗白珍珠上敲了三下。
翠秀会意地点了点头。
一刻钟后,翠秀服侍着关失越睡去后,便出了门,去“给夫人买衣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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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新的住处,但关失越并没有认床的习惯。
前世今生,关失越都是个适应力很强的人。
这一世的特工培训,让她的这种能力越发得到了强化。
将传送情报的任务交给翠秀后,关失越便躺到了床上休息。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她都没有休息过。
在昨天下午之前,她还赶了不少的路。
如今终于可以休息了,她脑袋一挨到枕头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极好。
一觉醒来,窗外淅淅沥沥,俨然已经下起了雨来。
这个别院的下人被培养得不错,做事妥帖周到,关失越醒来不过两刻钟,便吃上了热和的饭菜。
饭菜的味道虽不及后世饭店的味道,但这个时代,已是不错的了。
主要是食材不错。
新鲜的老母鸡,绿色环保的土猪肉,不是喂饲料养大的鱼肉,味道便是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下人们做事如此妥帖,关失越少不得要打赏一二。
毕竟,她可是高门贵女。
该赏的赏了,该说的说了,该训诫的训诫了,时间也便到了掌灯时分了。
毕竟才吃了饭不久,因此,晚上关失越不打算吃饭了,她让人下人多送了些蜡烛到房里,她和翠香主仆二人就着烛火做针线活儿。
主仆二人一边做针线一边聊天。
她们聊的基本上是以前慧娘还在的时候,主仆三人在云霜府庄子上的一些琐事。
什么去河里捞鱼啊,什么摘莲蓬啊,聊到开心处,主仆二人的笑声能传出去老远。
外面的人不知道的是:在笑声中,两人已经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不少信息。
黑夜,小雨,烛光下的窗子,小娘子的嬉笑声,构成了一幅和谐温馨的画面。
就在这份和谐里,突然间,响起了达达的马蹄声。
紧接着,大门被人拍开。
有人在走了进来。
庭院的灯笼次第亮起。
身形挺拔、身高腿长的黑衣男人走了进来。
“郎君回来了。”
“郎君!”
关失越和翠香对视了一眼,迅速移开目光,一个去屋里找干帕子,一个则朝门口走去。
翠香打开门,便麻利地退到门边候着。
关失越手里拿了一条干帕子,看着冒雨而来的岑骥,面上露出惊喜之色:“都下雨了,你怎么还回来?”
随即踮着脚,给男人擦不小心落在头发上的水滴。
岑骥站着任她擦拭,目光落在女子白皙的脸颊上,嘴角微扬:“小雨而已,无妨的。”
关失越:“万一着凉了怎么办?哎,你衣服也湿了!得换下来!你要不要先沐浴一下?泡个热水澡,人也舒服些。”
岑骥漆黑的眸子里有幽光闪过:“好。一切但凭夫人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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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不同于新婚之夜,要顾忌着一家子人。
也不同于在军营,不能发出声响。
这里是岑骥自己为自己置的私宅,全府上下,除男女主人外,全是下人。
这里的下人都是极有眼色的,送完水后便被要求回去歇着了。
这一夜,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天昏地暗。
天快亮的时候,岑骥又留了些银两,跟关失越交待了一些事情,并再三表示自己过几天再来,才骑马离开。
关失越在床上歇了一天两夜才算是缓过来。
这一日,天放晴了。
关失越穿了一身白衣,头发在后面盘了一个矮髻,发髻上斜插了一根碧玉簪,宛如一个寻常妇人一般,清清爽爽地出门逛街。
虽说如今在打仗,流沙县县城不如以前繁华,但街上还是能看到不少行人。
菜市场、茶楼、酒肆、成衣铺、布庄、杂货铺、猪市牛市等地,还是有不少人在交易。
从街头走到巷尾,随随便便都能听到一耳朵的消息。
关失越先是将这些消息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然后该压缩的压缩,该编口诀的编口诀,最后按照轻重缓急的顺序将消息在脑子里储存了下来。
等回去她会将之记到她的专用本子上。
那个本子上的字,是简化字+阿拉伯数字+英文+首字母缩写+特殊字符等组合体,她自己若是不仔细看都搞不懂写了些什么!
别人就算是看到了,也没有用,她保证,基本破译不出来。
用那小本子来储存信息,关失越一点也不担心。
另外,她从云霜府岑家跑出来的时候便让翠秀告知了千里及的同事们,让他们在她们离开一天后就通知给岑家人,如今,都过去好些天了,想来岑家人现在肯定对她恨得牙痒痒了。
来到流沙县后,她便让翠秀将她们现在的“好日子”添油加醋地传给了千里及的同事,并让其夸大其词一番再告知岑家人。
岑家人要是知道她不但没有因为他们的磋磨而自杀,反而还跑来流沙,被岑骥“千娇万宠”,过得比任何一个新妇都滋润,肯定会气疯。
想来,岑家人很快就会忍不住,并迫不及待地过来“惩治”她了!
到那时,她便又可以名正言顺地住到军营中去了。
想要取得更多的军事情报,留在流沙县没有用,得去军营才行!
希望岑家人不要让她失望啊!
现在,她还要给岑家人再添几把火。
关失越面上带着恬静的微笑,在街上转了几圈之后,锁定了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
老乞丐浑身脏污,头发打结,被一群苍蝇嗡嗡嗡地围着,根本就没人愿意多看。
关失越一身白衣,神色悲悯,如同一朵绝世大白莲一般,圣洁地走到了老乞丐跟前。
“哎,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