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世家贵女,别净学着勾栏瓦舍里那些娼妓做派,勾得郎君成日只知道在你身上使劲儿!”
“我的二郎可是得皇上亲自嘉奖的大将军,你若是累坏了他,不用皇上降罪,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现在我口渴了,给我倒杯茶来!”
关失越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果真是农村里出来的,这老太婆倒是什么脏的臭的都敢说!
她是不是忘了,她是靠着自己儿子才过上了几天好日子,而她白如意好歹是同知的女儿的?
做她的儿媳妇,可真倒霉!
“二嫂你耳朵聋了吗?没听见娘的吩咐?”岑四娘抬了抬下巴,道。
岑大夫人眼珠子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对岑老夫人的丫鬟道:“还不快去倒水来?”
丫鬟看了一眼岑老夫人,忙去提水。
很快,热水便提过来了。
丫鬟正要去倒,岑老夫人开口了:“白氏你来。”
明明有丫鬟,却偏偏不让丫鬟干,故意来使唤她!
好!
可真是好!
关失越嘴角勾起了一个细小的弧度。
“行,我来吧。”
关失越倒了一杯茶,双手举着,递了过去:“娘,喝茶。”
水是才烧开的。
薄薄的茶杯是很烫的。
这些关失越都忍了。
但是——————
岑老夫人这会儿要搞事了!
她假装没看到关失越,在关失越开口之前,故意转过脸,去教导自己的女儿:“四娘,我告诉你啊,做女子就应该温顺、贤良,要伺候夫君、孝敬公婆……”
这不是那些狗血电视剧里的狗血剧情吗?
关失越以往看这类剧情的时候觉得编剧很无脑,竟能想出这样幼稚的剧情来。
但是现在,她承认她错了。
这世上,竟真有这样的人和事?!
按着关失越的认知,这岑老夫人和岑四娘定会一唱一和、母慈子孝说半天,直等到她的手被烫伤,她们才会“不注意”看到,才会想起有人还在等着敬茶!
然后,她们嘴上会说上一句抱歉忘记了,便将事情轻轻揭过。
更有甚者,还会责怪她为什么不早些提醒她们,害得别人还以为她们是故意为难她的!
关失越怎么能让她们如愿呢?
于是,关失越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母女二人的闲话家常:“婆母,先喝茶吧。你要教四妹妹可以晚些再教。”
她声音大,同时还晃了晃手里滚烫的茶杯。
一直在边上默不作声看戏的岑大夫人不由在心里道:“猛!真猛啊!”
岑老夫人装不下去了:“哦,瞧我这记性,险些都忘了!白氏,你不会往心里去吧?”
她嘴上在说,可手竟还没来接。
可见,她自己也知道,如今这茶杯很烫。
明知道茶杯烫,却故意让她端这么久。
这个下马威,别说,还挺厉害的。
要是她真是这家的儿媳妇,那还不得被吓破胆?
关失越眼底暗芒一闪而逝。
下一刻,她迅速出手,将滚烫的茶杯猛地塞到岑老夫人的手里。
“啊——————”
岑老夫人被烫得跳了起来,茶杯翻到,滚烫的茶水泼到了她自己的裙子上。
岑老夫人大怒:“好你个白氏!你敢拿茶水泼你婆母?!”
岑四娘跳得比岑老夫人更厉害:“二嫂,你怎么能这样?!你信不信我让我二哥休了你?!”
岑大夫人则是摇了摇头:
“二弟妹,我知道你肯定是觉得婆母刚刚是故意晾着你,好给你下马威的。
其实不是的。
你误会了!
婆母因着战事,已经好长一段时间都没睡好了,所以记性不怎么好。
我相信她只是一时忘记了而已。
你不能因为这个就用开水泼婆母啊!”
瞧瞧,瞧瞧!
这些剧情不说跟关失越想的一模一样,至少也是八九不离十。
按着这剧情逻辑发展下去,接下来她就会被一家子围攻,她陷入自证的怪圈无法自拔,而这一家子会一唱一和、团结协作,将她拖入泥潭,永无翻身之地!
她再一次庆幸自己并不是这家人真正的儿媳妇。
“不!我没有!我只是因为太烫了,没有握住而已!”
关失越举起自己被烫得红肿的手,眼泪直流。
“你们不能因为我不是真正的白家嫡女,就这样子羞辱我啊!虽然我是替姐姐出嫁,但是,夫君都没说什么,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呢?呜呜呜……”
她这话一说出来,原本还在演戏的岑家众人都惊呆了。
岑老夫人顾不得腿脚被烫到,猛地冲到关失越跟前:“你说什么?你不是白府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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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在关失越“没心机”的自爆之下,岑家众人对这个才娶进门第二日的新妇越发放肆了。
比如,语言上的攻讦。
“你就是个冒牌货!你根本就配不上我岑家!”
“你不许吃我家的饭!”
“我家的厨房不许你用!有本事你回你白府去啊!”
“信不信我让我儿子休了你!”
“就你这样的,给我哥做通房都不配!”
“明日就将你赶出我家!”
再比如,行动上的刁难。
不让关失越主仆出门。
不准备关失越主仆的吃食。
最过分的是岑四娘,她让两个小厮躲在关失越院子外面,欲图非礼翠娥。
翠娥被吓得上吊自杀,幸好被翠秀发现,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捡回名的翠娥跪倒在关失越跟前,哭求离开。
关失越答应了。
岑四娘见这招好使,继续如法炮制。
渐渐地,关失越的丫鬟婆子们纷纷自杀,自杀被救后哭求关失越,关失越仍然善良地放了她们的卖身契。
就这样,不到二十天,关失越身边的丫鬟婆子就走光了,只剩下了一个丫鬟。
“高门贵女又如何?进了咱们家的门,就得任咱们搓圆捏扁!”岑四娘对自己的战果表示很满意。
“啥高门贵女?
她就是个替嫁的!
听说以前一直养在外面,上个月才接回家的!
不然,她都被我们欺负成这样了,白家怎么没有人来护着她?
可见,她在白家也是个不被待见的!”
岑老夫人还在对自己儿媳妇不是真正的高门贵女耿耿于怀,于是对新妇越发刻薄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