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快别玩笑!”
宁二小姐把脸通红了,娇艳桃花面低垂。
“看这嬷嬷也是疯魔了,二妹妹是闺阁娇客,你敢打趣着她?”
沈氏心中腻歪,装模做样嗔了两句,又抱怨起旁人。
“嬷嬷这话赶早不提,现在说出来,徒增我的焦急。论起五皇子的婚事,我原觉得二妹妹才是正配。本想早对母亲说,不想让二叔二婶抢了先。说起这话来,我更气国公爷。早先与他提过两回,他只不往心里头去。自家一个亲妹妹,他是全不上心。将来让人嗔怪我,做嫂子的不管事,把妹妹都耽误了。”
主仆俩句句话都带扣儿,又句句不落实地,只引着人上钩。
宁二小姐终究是闺秀女儿,哪里知晓这里头的弯弯绕绕?
宁二小姐感动的不得了,便说了许多肺腑之言。
沈氏与赵嬷嬷听了,轻轻叹息几句,话里话外挑拨,就让她明日婚事。
宁二小姐当局者迷,不知是计策,给沈氏福了几福,临走时谢了又谢。
待宁夫人与宁大小姐傍晚回府,宁二小姐便赶去锦鑫堂请安。
只说要拉上大姐姐,去二房看望三妹妹。
“母亲,明日宫中来人相看三妹妹,只怕三妹妹心中忐忑。女儿想与大姐姐去二房院,给三妹妹做伴闲聊一会儿,不知母亲意下如何?”
庶女这些天有心事,宁夫人未必不晓得。
只是她掌管着阖府大小事,还要给长女议亲,不曾理会庶女的小心思。
今日出门赴宴摆寿,长女的亲事基本议定,接下来就是庶女亲事了。
让她此刻去二房看看,多懂得些相亲的规矩也是好的。
因此宁夫人便答应了,让宁大小姐带妹妹同去。
这些天里头,宁三小姐忙活的不得了。
宁老太君派了教引嬷嬷,手把手教她宫中规矩。
好在典仪女官当面相看时,不至于出差错闹笑话。
宁二爷每天早晚,都让女儿近前来,不是背诗就是考校学问。
二太太也隔三差五来,指导她说话做事的规矩。
三小姐生母钱姨娘,则一心张罗新衣裳新首饰,务必把女儿打扮的娇艳。
宁三小姐只十二岁,每日累得小脸蜡黄,脾气都不好了,时常要哭。
两个堂姐进屋时,只见炕上床上桌上,都摆满了衣裳首饰。
钱姨娘正一套套往女儿身上比,选完衣裳又选发髻首饰。
二房太太见衣裳头面不曾逾越忌讳,也就撒手不管,任凭钱姨娘折腾去。
姐妹们相互见礼,又招呼了钱姨娘,这才一起坐下。
宁二小姐一眼看见,炕桌上的赤金点翠宝石首饰,都是贵重难得的。
钱姨娘还要卖弄富贵,就端了首饰匣子,一样样让她俩过目。
说哪样是宁二爷新给打的,哪样是老太太送的。
宁大小姐顺着话赞了几声,宁二小姐却越发别扭起来。
宁三小姐嫌弃生母多话,支使她唤人来斟茶。
“姨娘,您唤丫鬟上了茶,就去外屋歇歇,您也累着了。”
宁二小姐慌忙拉着钱姨娘,就让她也在炕沿上坐下。
“姨娘真是辛苦了,我们姐妹不是外人,您也坐下歇歇。姨娘这辛苦也是福气,等三妹妹亲事落定,姨娘只享福罢了。祖母常说,我们四姐妹中,只三妹妹是个拔尖的,如今看果然应验。姨娘,您老人家好福气。”
钱姨娘自嫁给宁二爷,就比二太太得宠,只恨自己位分低贱。
自从女儿有了这门婚事,脸上如同贴了金,底下人越发奉承起来。
可她这辈子不曾想到,连小姐们都会赶着她奉承,说她有福。
她就拉着女儿的手,喜上眉梢欢喜道:“三丫头得这门亲事,都是老太太与太太抬举,我们二爷和二太太操心。我不过是个亲娘,再辛苦也应当。”
宁二小姐忙笑道:“姨娘休要这么说,三妹妹知礼孝顺,您老人家好日子在后头!明日三妹妹大日子,您老也去鹤寿堂看看不是?”
明日是宫中派人相亲,宁老太君在鹤寿堂招待。
照理是二太太引宁三小姐过去,与宫中女官答话,没有妾室露面的道理。
女儿订婚大事,自己这个生母不得在场,钱姨娘眼睛立刻红了,方才的欣喜都化作了委屈:“明天正经日子,自然二太太出面,我算哪个牌位上的?”
宁三小姐见亲娘伤心,忙倚在怀里仰头劝她:“姨娘别难受,明日我同着姨娘一起去鹤寿堂!”
见女儿这般孝顺,钱姨娘不心中火热,将她紧紧搂住,偷落了两点泪。
宁大小姐自进屋,半日没插上话,忙暗中拉了把二妹,令她少说两句。
这才笑盈盈道:“明日只是相亲小定,姨娘不必急着过去。三妹妹与五皇子都小呢,离成婚还有好几年,那就值得哭上了呢?”
宁三小姐眼见钱姨娘伤心落泪,心里越发不自在,干脆直言道:“姨娘别哭了,等我央求爹爹去,明日定让姨娘带我!”
钱姨娘哪里听得下这句?搂着女儿唤声心肝肉儿,眼泪断线珠子似得。
宁大小姐心知不妥,怕再说下去引二太太知晓,笑着起身相劝。
“相亲自有礼仪规矩,三妹妹要照着教引嬷嬷意思来,千万不可任性。”
宁三小姐听“礼仪规矩”四字,稚气小脸憋红,扑在姨娘怀里也哭了。
已到掌灯时候,宁大宁二姐妹不能久坐,只好告辞出来。
宁大小姐越想越觉不妥,就寻了教引嬷嬷来嘱咐。
“三妹妹年纪小,她要任性你们不可由她,见宫中女官非同小可。”
宁二小姐不等说完,拉她就往外走,各自回房安寝,
“三妹妹有二叔二婶教导,咱们的话她哪里肯听?大姐姐今日累着了,早些回房歇着罢了。”
宁二小姐几句挑唆,钱姨娘和宁三小姐,几乎一夜不曾安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