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海兰珠立刻有些紧张,连心跳都有些加速了。
当初魏恒去和那个大周的将领攀谈,回来的时候连她都心生怀疑,更何况是阿鲁台了。
“父汗,魏恒他……”
“你闭嘴,听他说完。”
阿鲁台摆摆手,脸上的笑容的确消失了,面色也变得严肃得多。
“那几人是我外公的旧部,现在宁北总兵林栋的儿子,叫林雪蒲。”
魏恒再次开口,没有丝毫隐瞒:“他告诉我,大周皇帝给他们传令,让他们逐步蚕食科尔沁的领土,似乎想让科尔沁人先对他们动手。”
“父汗,这件事,可大可小。”
听到这话,阿鲁台眉头皱起,想得也更深了些。
不过他想的并不是海兰珠担心的那些,既然魏恒能把这件事都说了,就证明他问心无愧。
“你的意思是……”阿鲁台皱眉看向魏恒,道:“大周皇帝一边安抚我们,一边再想办法和科尔沁人开战?”
“应该是。”魏恒点头:“父汗,咱们这次出兵的速度是比较快的,大周都城和宁北距离极远,他们可能并不知道我们和科尔沁人之间的事。”
“我并未和大周人透漏我们的目的,但我想,他们可能会猜到。”
“父汗,大周如果知道科尔沁人惨败,实力大不如前,很可能会直接出兵进入草原,将科尔沁部完全灭掉。”
“他们如果真的这么做了,那下一步,很可能会对我们动手。”
阿鲁台没说话,而是陷入沉思。
他在考虑魏恒所说这件事的可能性,同时在思考破局的方法。
半晌之后,阿鲁台抬头看向魏恒,轻声道:“这么说,大周皇帝不会管你的死活了。”
“他就从来都没管过。”魏恒苦笑一下,道:“我之前让人回去传话,其实是表明立场,让他不敢轻易对我母妃动手。”
“但我了解大周皇帝的秉性,他心中越气,做事就越狠,也越快。”
“父汗,这件事已经不得不防了。”
“你有什么想法?”阿鲁台问:“部族现在有些动荡,没有余力和大周全面开战。”
“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个办法。”魏恒直接道:“在边境开放市场,用我们的东西换取他们的东西。”
“市场?”
许是魏恒的话跳跃性太强,连阿鲁台一时间都没跟上。
海兰珠也就刚刚知道魏恒再说什么,忽然就听到一个边境市场,也有些发蒙。
“对。”魏恒点头:“市场开放之后,我有办法让大周边军从中得到好处。”
“只要能把市场开起来,至少能为我们拉扯出几年的时间来。”
“同时,我们也告诉大周皇帝,科尔沁已经归附阿鲁台部,我们和大周毕竟是联姻的关系,他们就算要动手,也要运筹帷幄很久。”
“缓兵之计。”阿鲁台闻言点了点头,但还是觉得魏恒的说法有些跳跃。
他不是觉得这办法不行,而是操作起来比较困难,且时间比较紧,需要立刻就有动作了。
“这事我清楚了,让我仔细想一下,之后怎么办,我们再讨论。”
阿鲁台看向魏恒和海兰珠,脸上严肃的神色消失,又轻轻笑道:“你们征战了这么久,肯定也累了,回去泡个澡,好生歇息几天吧。”
海兰珠闻言点了点头,缓缓起身,拉起魏恒的手,离开了金帐。
两人走后,阿鲁台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随即微微闭目,靠在金帐中的软塌上,思绪开始疯狂地运转起来。
表面上看,阿鲁台部刚获大胜,领土扩大,人口增多,全族上下士气高涨,似乎是蒸蒸日上的。
但在阿鲁台的视角中,现在的部族却是内忧外患,若是一步走错,那就是满盘皆输的下场。
海兰珠拉着魏恒返回毡房,魏恒便看到毡房里面放了一个很大的木桶。
几个侍女不停地在往木桶中倒入温水,有的还在试着水温。
“这是……”
毡房内一片雾霭,魏恒有些诧异地看向海兰珠,海兰珠却笑了笑,道:“每次征战回来,第一件事都是要沐浴的。”
“之前的兄长都是如此,现在轮到我了,自然也是一样的。”
海兰珠说着,已经开始解自己的臂甲了。
这次外出征战,海兰珠并未直接参战,也并未斩杀敌人。
但数日的风餐露宿,她身上都有些馊了。
在草原上的时候风比较大,这味道还不明显,但一进入毡房,魏恒他们两口子身上的味儿立刻聚拢,闻着就让人难受。
尤其是魏恒,他的甲胄几乎都被血液浸透了,后面又被风干,现在身上是一股难以形容的酸涩味,甚至还有些微微发臭。
此时魏恒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味道,不知道刚才阿鲁台是怎么坚持的。
他此时上前,帮海兰珠解开胸甲的绳索,又开口问道:“弄这么多温水,要耗费不少人力吧?”
“嗯。”海兰珠点头:“所以就算我们也不经常洗温水澡的,也就只有征战之后会洗一次。”
“夏天还好些,草原上不缺水,冬天就麻烦了,根本洗不上地。”
魏恒点点头,想到自己未来的生活,心底阵阵叹气。
在大周的时候,他就算是个不得宠的皇子,身边也有一群人伺候侍奉,也是锦衣玉食的,沐浴这件事就更别说了,身边的太监就办了。
可在草原上,这就成了十分奢侈的事。
这时代毕竟燃料不足,一入冬,所有人都要靠燃柴取暖,天底下哪有那么多树砍啊。
更何况这是草原,到了冬天就是雪原,那就更难了。
大浴盆中的水很快就有一多半了,海兰珠的胸甲也被卸下,身旁的侍女立刻接过,拿着出去清洗了。
海兰珠又回头帮魏恒解胸甲,魏恒看了一眼她傲人的身材,眯了眯眼睛。
两人身上的甲胄很快全部褪去,只剩下了一身几乎贴在身上的亵衣。
海兰珠此时伸手就要去脱魏恒的衣服,魏恒却一把抓住她的手,有些紧张的道:“这,边儿上还有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