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吉，依我看，我们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呼突术闻言开口道：“我们休息一晚，明天直接出发过去，就沿着他们的脚印追，肯定能找到他们王庭所在。”
“到时就只管砍杀，管那么多。”
“真要那么简单就好了。”音图尔明显不赞成呼突术的话，白了他一眼，又看向海兰珠道：“别吉，科尔沁部的情况超出了咱们之前的预期，他们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混乱。”
“若是按我的意思，我们应该在追天岭丛林附近等着，一直派斥候出去打探情况，以逸待劳，发现他们位置之后，找准机会再出击，肯定能胜。”
音图尔的想法比较稳妥，海兰珠轻轻地点了点头，又看向巴特尔。
巴特尔没说话，只是朝她笑了笑，显然没有出谋划策的意思。
“魏恒，你说。”
海兰珠又看向魏恒，魏恒眉头动了动，没直接说话，而是抽出腰间的匕首，在草地上画了起来。
他几下就化出了一张很简单的示意图，但左右众人都能看明白。
此时众人也都蹲下身，看着地上的简易图。
“咱们现在大概位置是在这。”魏恒在地图上点了一下：“如果继续向西的话，两天之后就会到云雾山，那边就是草原的尽头了吧？”
“对。”音图尔点头：“古列坚想说什么？”
魏恒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道：“我们已经在科尔沁领地内走了两天，斥候也派出去不少，但根本没碰到他们的部队。”
“那朗台他们也没点燃狼烟，可以预见他们也没碰到敌人的大部队，这就有些不对了。”
“我猜测，现在科尔沁内部根本就没有传统意义上的王庭了，他们事实上已经分裂，并且开始彼此征伐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眉头皱起，只有海兰珠若有所思。
“古列坚，你这话说得有点荒唐吧。”巴特尔皱眉：“先不说科尔沁人内部团结的事，单说咱们出兵的缘由，也不过是俘虏了他们的可汗。”
“只是没了可汗而已，又不是没有继承人，科尔沁王庭怎么会分裂的？”
“还有，他们彼此征伐又从何说起？就因为有人袭击了他们的王庭？”
魏恒闻言，转头看向巴特尔，轻声道：“如果是陷入内战，科尔沁王庭为什么会被偷袭？”
“还有，我们在路上看到那些被斩杀的科尔沁人，只是为了单纯的掠夺吗？”
“巴特尔，你自己也说了，即便我们和科尔沁是敌对的，你去掠夺他们的族群，也不会做得这么狠，杀掉这么多人。”
“那你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
巴特尔闻言语塞，只是皱眉，却不说话。
他如何不明白魏恒的意思，此时只是单纯的不想支持魏恒的言辞罢了。
“这种情况只有两个解释。”魏恒自己回答道：“要么就是有极深的仇恨，要么就是接到了某个命令，有人让他们屠戮科尔沁外围的部族。”
“结合他们进攻科尔沁王庭的事实，肯定是第二种情况。”
“我由此推断科尔沁内部已经分裂，有什么错吗？”
巴特尔还是不说话，此时却已微微低头了。
“还有，音图尔叔叔。”魏恒又看向音图尔，道：“您的方法虽稳妥，但却想偏了。”
“怎么？”
音图尔一愣，魏恒继续道：“斥候已经回报，在那边看到了新鲜的马群痕迹，很可能是那朗台他们。”
“那朗台他们定是发现了那边的战场，所以直接追踪痕迹往前去了。”
“别吉之前下过命令，如果看到大量敌人集结，立刻要点燃狼烟，这肯定会让敌人警觉的。”
“所以我们后面不应该追着敌人的痕迹继续往前，而是预想一个方向，争取迂回到敌人的侧翼去，在那朗台他们看到敌人的时候，直接从侧面进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魏恒又用匕首在地上画了两下，匡出一个圈来，随即直接把匕首插在那个圈中间，道：“科尔沁人一定是在这附近集结，或许已经大打出手了。”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抓到战机，我们就可以坐收渔利，一举歼灭整个科尔沁部！”
音图尔闻言眉头皱起，他顺着魏恒的想法往后想了想，继而轻轻点头，随即抬头看向海兰珠，道：“别吉，古列坚分析得很对，我赞成，您下命令吧。”
海兰珠点头，她当然听出魏恒的意思了，故此直接开口道：“取消修整，全员上马，继续向西去，看到云雾山之后停下，等那朗台那边的狼烟。”
“音图尔叔叔，你安排几队斥候脱离大部队，继续往西北的方向去，把沿途所有的情况全部上报。”
“如您所愿。”
“通知所有将士，今夜疾驰之后很可能会撞到科尔沁人的部队，如果碰到，不需要得到我的命令，可以立刻进攻。”
“但都听清楚了，进攻可以，击溃敌人即可，不准追击，保持队伍集结，随时准备向北进攻。”
“就这些，传令吧。”
海兰珠的话说完，音图尔三人立刻起身，快步下去传令了。
不得不说，海兰珠还是有些天赋的，她只是之前接触得太少，想得也太少，所以有时表现得像个小白。
但有魏恒在边儿上帮衬，她基本都是一点就透，几句话之间就能明白魏恒的意思了。
魏恒此时也起身，收好了刚刚扑上的毯子。
海兰珠翻身上马，朝魏恒一笑，而后低声问道：“魏恒，你有几成把握？”
“九成。”魏恒放好毯子，拎起长矛翻身上马，却没看海兰珠，而是看向一旁的齐木德，道：“齐木德，从现在开始，你要带着别吉的护卫一直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是。”
齐木德立刻正色，重重点头。
映着天边的余光，队伍再次上路了。
这次却不是由海兰珠和魏恒开路，而是音图尔的斥候部队在最前。
不时有斥候队伍离开大部队直接向北，速度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