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外的喧哗声越来越响。
“姐姐快看，要开始了。”
幽若头也不回地唤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少女特有的雀跃。
千金公主浅浅一笑。
不知怎的，她身上那股名贵的沉水香，却在她靠近幽若后，莫名淡了几分，仿佛被什么无形之物驱散了。
“别急，又不是你去打架”
公主的话没说完，便戛然而止，楼下的刀光瞬间晃花了她的眼睛。
“铮”
一道雪亮刀光如月华倾泻，李重的长刀已经出鞘。
刀身狭长，通体泛着幽蓝光泽，刀背处刻着一轮新月纹路。
刹那间双手持刀，整个人如一张拉满的弓，蓄势待发。
“寒月刀？”幽若眯起眼睛，声音轻得只有身边的公主能听见：“苏清生连这个都传给他了？”
公主惊讶地转头看她：“你认得这刀？”
幽若唇角微勾，没有回答。
她的目光紧紧锁在场中那个挺拔如松的身影上长孙晟依旧站在原地
右手随意地搭在腰间弯刀的刀柄上，连出鞘的意思都没有。
“大将军小心了！”
李重大喝一声，足尖点地，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射出。
五丈距离转瞬即至，他手中长刀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刀尖直指长孙晟左肩。
楼外观战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呼。
这一刀太快，太刁钻，刀身倒悬如毒蛇吐信，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幽若的指尖无意识地掐进了掌心。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寒月刀的可怕刀锋所至，寒气入骨，三息之内就能冻结经脉。当年她父亲就是
电光石火间，长孙晟动了。
没有华丽的招式，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
他只是简简单单地抬起右手，连刀带鞘向上一格。
“铛”
金属碰撞的巨响震得楼阁簌簌发抖。
李重脸色骤变，他感觉自己的刀不是砍在兵器上，而是撞上了一座山岳。
恐怖的反弹力顺着刀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
“砰！”
李重被生生震退三步，每一步都在青石板上留下寸许深的脚印。
他右颊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血痕，细如发丝，却缓缓渗出血珠。
“好强的真气！”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忍不住惊呼。
幽若却轻轻摇头：“不是真气。”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公主听得清清楚楚。“是纯粹的肉身力量。”
场中，长孙晟终于拔出了他的弯刀。
刀身如新月般弯曲，通体赤红，仿佛浸染了无数敌人的鲜血。
刀一出鞘，周围的温度似乎都升高了几分。
“赤焰刀对寒月刀”幽若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李重抹去脸上的血迹，忽然笑了：“不愧是大将军。”
他深吸一口气，周身突然泛起一层淡蓝色光晕，一声大喝：“大将军，我这招如何？”
他双手握刀高举过头，刀身上的新月纹路竟开始发光。
空气中的水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霜，地面上蔓延开蛛网般的冰晶。
“寒月斩！”李重大喝一声，长刀劈下。
一道半月形刀气破空而出，所过之处地面结出厚厚冰层。
刀气未至，刺骨寒意已经让围观者纷纷后退。
长孙晟终于露出认真的神色。
右脚后撤半步，赤焰刀横在胸前，刀身上突然燃起熊熊火焰。
“破！”
只是简单的一个字，赤焰刀向前一斩。
火焰刀气与寒月刀气在半空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冰与火交织，白雾瞬间笼罩了整个街道。
“咔嚓！”一声脆响，李重的长刀断成两截。
他踉跄后退，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而长孙晟依然站在原地，只是衣袖上结了一层薄霜。
“承让。”长孙晟收刀入鞘，声音平静。
李重苦笑着，看着手里的断刀，一时怔怔无语。
喃喃片语道：“将军果然名不虚传。”一边抹去嘴角血迹，忽然压低声音：“不过城主大人说过，您这赤焰刀有个致命弱点”
话音未落，李重突然暴起！
只见他竟然弃了断刀，双掌泛起刺目蓝光，直取长孙晟胸口。
“小心！”公主猛地站起身，茶盏从手中滑落，在木地板上摔得粉碎。
长孙晟似乎早有预料，身形一闪避开要害，却还是被掌风擦到肩膀。
令人惊讶的是，那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擦，竟让他闷哼一声，右臂瞬间覆满冰霜。
“寒玉掌？”
长孙晟眼中闪过一丝惊诧，脱口说道：“苏清生连这个都”
“住手！”
一声清喝如惊雷炸响。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个身着月白长袍的中年男子已经站在两人之间。
只见他右手持一柄玉骨折扇，轻轻一拨就将李重推开数步。
“城主大人！”四周响起一片惊呼。
苏清生面沉如水，折扇“唰！”地合拢，一声冷喝：“李重，你怎么可以对大将军用寒玉掌的？”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李重瞬间脸色煞白，单膝跪地。
“末将知错！”
苏清生转向长孙晟，脸上已经换上和煦笑容：“长孙将军，李重鲁莽，还望海涵。”
他手腕一翻，一枚赤红丹药出现在掌心，笑道：“这是火灵丸，可解寒毒。”
长孙晟接过丹药服下，右臂上的冰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深深看了苏清生一眼，笑道：“苏城主教的好徒弟啊！”
气氛一时凝滞。
楼上，幽若轻轻拉了拉公主的衣袖：“姐姐，招呼他们进来吧。”
公主疑惑地看着她：“妹妹，你认识苏城主？”
幽若笑而不答，只是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看着楼外对峙的三人，脸上旋即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蓝田关的城主名闻天下，谁人不识？”
公主凤眉轻皱，她听出了幽若言外之意，却一时没有追问。
两人相见欢，自然不想因为两个将军的一场厮杀坏了兴致。
当下跟楼下的护卫挥了挥手：“招呼他们进来吧。”
禁军首领闻言，快步来到长孙将军的身边，跟他低语几语。
长孙晟一愣，扭着望向得楼月，却看到了窗边那蛾眉紧皱的少女，一颗心不由得“咯噔！”一声。
随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诸位，”
苏清生突然提高声音，打破了沉默：“今日得月楼设宴，还请各位赏光。”
环视四周，目光在扫过二楼窗口时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接着说道：“特别是远道而来的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