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骄阳迅速跳下车，给赵佳宁打开车门命令道：“佳宁下车！”
顾城突然明白过来，小园丁这是要对高二生展开工作了。
赵佳宁在许骄阳的催促中收了手机，磨磨蹭蹭下了车，心事重重地朝电梯厅走。
许骄阳看着孩子这副样子，心想网络世界哪是她能拦得住的，这孩子明显已经看到了。
她跟在赵佳宁身边，故作八卦地用胳膊撞了撞孩子，低声问：“看刚才的热点新闻了吗？”
赵佳宁瞟眼瞪了一下许骄阳，没搭理她，加快了脚步。
许骄阳追着说：“别掩饰了，你姐是不是直播出事儿了？”
赵佳宁更加快了脚步！
“哎！走慢点！”许骄阳一边紧着追，一边打开自己的手机伸到赵佳宁眼前说：“给你看看这个！”
赵佳宁这才放慢脚步，看到手机里是她妈妈给许骄阳发的信息，小作文似的，还挺长！
许骄阳把手机塞她手里：“你妈还挺担心你的，不过她说她会处理好那件事，让你不要担心！”
赵佳宁停步，迅速浏览妈妈的信息。
许骄阳大姐大似的勾着赵佳宁的脖子：“阿姨说你仗义，这我得承认，你这小孩儿确实仗义，但阿姨说你心重……”
说到这，许骄阳歪头看她，打趣道：“你心重吗？”明显是打趣揶揄的语气。
赵佳宁把手机扔回给她，挣开她的搭讪：“你离我远点，烦着呢！”便自顾前行。
母亲对许骄阳的谆谆叮嘱，字字句句都是为了赵佳宁，那孩子第一次了解这个事实，必然需要一个消化的过程，许骄阳表示理解，
她大步跟在孩子身边，忽而双手插兜，语调悠哉却又充满深思道：“烦？是一种什么情绪？”
赵佳宁瞪了她一眼，没回应。
站在明亮的电梯厅里时，许骄阳忽而语调沉沉地说：“我十二岁就成了孤儿，从那之后，不管遇到大事还是小事，我从来没烦过……没资格呀！”
许骄阳长叹一声，伸手摁了电梯，忽而转头看着赵佳宁，云淡风轻却又意味深长地说：“有亲妈疼着爱着就是这么好哈，可以随便任性，遇到事儿了，可以随便说一句‘烦着呢’！”
赵佳宁看着对面电梯门的金属反光面，那上面清晰地映射出许骄阳故作轻松的形态，但眼神骗不了人，
赵佳宁看得出来，这姐有点嫉妒，也有点不忿，仿佛觉得赵佳宁没有珍惜母亲的关爱，任性无礼的令她觉得遗憾。
果然，许骄阳又用略微不屑的语气补了一句：“甚至回家还可以冲妈妈大吼大叫发泄情绪，反正大事小事儿都有妈妈顶着呢！哎！羡慕！”
说话间，电梯门打开，许骄阳迈步进去，脚还没落地就被赵佳宁猛地拉出来。
许骄阳稳住身体，瞪着眼睛说：“干嘛！进电梯回家了！”
“我妈是不是给你发过不少那样的信息？”赵佳宁说这话的时候，眸色很深地盯着许骄阳，电梯门在俩人面前又关上了。
这孩子一下子就问到重点，这倒是许骄阳没料到的，她忽然觉得这小姑娘好聪明啊，是个很有同理心的孩子，共情能力不差的！
“对呀？”许骄阳顺势眨了眨眼睛，一边回想一边一句句转述出来：“佳宁今天心情不好，阳阳帮我好好安慰她……”
“佳宁这次考试又不行，算了我也不求什么了，身心健康就好，阳阳你多带她玩玩……”
“佳宁这两天脸色发黄，阿姨给你点零花钱，你跟佳宁一块儿吃点好吃的去，佳宁最喜欢……”
“别说了！”赵佳宁打断她，皱着眉头有点愤怒：“你就是个中间商，拿了我妈多少钱！”
果然生意人家庭养出来的娃，脑子转的够快，许骄阳不由得露出了几分佩服之色，张了张嘴，想到秀清姨上次给她发的那笔不菲的零花钱，决定不隐瞒！
“不少！”她抿了抿唇，贴到赵佳宁面前，低声道：“分一半给你怎么样？”
赵佳宁眼眶红了，她没法对敛财的许骄阳生气，因为知道这姐生活不容易，也没办法对妈妈生气，因为知道妈妈在用一种隐匿的方式传递对她的爱和照顾！
赵佳宁吸了吸鼻子，生气变成了委屈，愤愤地说：“就你那点钱够干嘛的……我姐也是的， 自己美容失败就应该赶紧把日程推了，为了挣钱什么都不顾，这下好了，得花掉妈妈多少公关费……”
许骄阳拍了拍高二生的肩膀，想安慰，但又觉得安慰未免刻意，既然开始用事实教导这孩子了，索性做到底！
“其实……也可以理解！”许骄阳一边思考一边缓缓地说：“我每天打卡上下班，当牛做马，一个月才赚五千多，这点钱你姐一场直播就能翻倍赚回来……”
“就这么点工资，我请一天假还得扣我两百，你姐那么大的流量价值，请一次假估计损失会很大，她这么拼命赚钱确实能理解，毕竟一旦成年走上社会，就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了……”
说到这，许骄阳语调诚恳道：“赵佳宁，我们都很羡慕你啊，现在还有学习和选择的机会！所以秀清姨希望你的成绩能再好一点，是希望你成年走上社会之后至少能比你姐姐，比我，都强！”
赵佳宁噘着嘴不忿道：“学习好有什么用？静静学的那么好，崩溃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反驳是不会有任何效果的，许骄阳双手插兜，点头附和：
“你说的没有错！像我这种没人疼没人爱的人，根本不会去想学习有没有用这件事，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不努力什么都没有，努力一下，也会还会有点什么……”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答案只在每个人眼之所见、心之所向中，许骄阳叹息一声：“总之有亲妈疼着爱着，就是好呀！”
说着，探手摁下电梯，门打开人要进去的时候，她又被赵佳宁拽回来了。
许骄阳有点不耐烦，转头斥道：“该回家了，干嘛老拽我！”
赵佳宁看着电梯门闭上，凝眸深重，转头对许骄阳问道：“你从小到大，大事小事都是怎么解决的！”
许骄阳挑眉，这孩子终究还是愿意思考的，既然她愿意思考，许骄阳便不惜所有地愿意用自己孤独成长的经历去教育她。
“靠脑子思考，靠心脏承受，实在不行，靠拳头打一架！”说到最后，许骄阳把攥紧的拳头举起来晃了晃，眼神中隐着一丝无畏与傲娇。
赵佳宁眼睛瞪大了，不相信地问：“你还打过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