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傍晚才回来府上的苏明鸢躺在床榻上,苍白着脸喝完最后一口药后看向了溪柳,
“母亲知道我受伤了吗?”
溪柳点头,
“您受伤后奴婢就马不停蹄的往回赶,将这个消息告知了夫人。”
“那母亲当时是什么表情?”
苏明鸢追着问,溪柳道:
“夫人很是担心,奴婢按照您说的跟夫人说了后,夫人气坏了。”
“那既然这样,为何我已经回来这么久了母亲还不来?”
苏明鸢不解,眼神中满是怀疑,
“你确定你说的没有假话?”
“奴婢愿意以性命担保,夫人当时都直接红了眼睛。”
溪柳连忙跪下,言辞诚恳,
“就算是二小姐回来夫人也是最心疼您的人,您咳嗽一声夫人都恨不得请来全京城的所有大夫,可见夫人是真的在意您。
只是,小姐,夫人如今还在禁足呢。”
“那我父亲呢?”
苏明鸢继续追问,
“父亲若是知晓我受了伤,怎么可能会这么平静,肯定是要来看我的!
就算父亲还生我的气,那也不会拦着母亲来见我的!
你现在去,快去跟父亲说我受伤的事情!”
她着实不甘心,凭什么自己现在受伤汤咋子床上,那群自诩最疼爱她的人却根本就不出现!
她已经是苏明鸢了,凭什么待遇却不是苏明鸢的待遇!
苏明鸢此刻满腹的委屈,眼中甚至打着泪花,大声道:
“若是今日请不过来父亲或者母亲,你也别活着了!”
溪柳心头顿时咯噔一声,正要求饶,便就听见了苏振的声音,
“好端端的闹什么,侯府的丫鬟是能随意你处置的吗?”
苏明鸢愣住,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苏振下意识心虚。
可目光落在自己被包扎的手腕后,苏明鸢的眼泪便就簌簌落下,哽咽道:
“女儿受了伤,父亲和母亲都不来,女儿难道还不能有脾气了?”
“你的脾气,有点大。”
苏振看了一眼她的手腕,沉默了片刻,道:
“往后还能写字画画吗?”
苏明鸢没想到苏振问这个,犹豫了下,还是不愿意往后从头开始学那些枯燥的东西,
“大夫说恢复河很难。”
苏振眼中原本带着半分期待,可因着苏明鸢的话彻底熄灭了。
他捏了捏自己的指节,发出了咔咔的声响。
苏明鸢有些害怕,语气忍不住带上一抹委屈,
“父亲,我疼……”
“疼就叫大夫,我会看么?”
苏振的脸色彻底的冷了,眼神中甚至带着几分厌恶,
“这般蠢,我如何指望你能帮上我半分!”
苏明鸢愣住。
她想了许多场景都没想到苏振直接骂她。
张了张嘴,苏明鸢的眼泪哗哗落下,
“父亲,我不是有意的……”
“是不是都不重要了。”
苏振冰冷的开口,
“侯府不养闲人。
你往后也没了所谓第一才女的名声,要不然就自己想想办法能嫁个好去处,要不然,就想想怎么能提升价值。”
苏明鸢慌了,
“难道我不是父亲女儿吗?
就因为我受了伤,所以父亲现在就要放弃我?”
“你身上流淌着我身上的血,所以我才会花了大心思,将你自小培养成京城最为出色的女子。”
苏振冷笑一声,
“你现在哪里配得上最出色三个字?”
说完,苏振也不愿意多留,
“你母亲我已经再次禁足了,往后你们没什么必要也不用再见面。”
眼睁睁的看着苏振消失在眼前,苏明鸢慌张的想要去找苏振,却不小心牵动伤口,痛的尖叫出声。
溪柳连忙扶住她,
“小姐没事吧?”
“废物!”
苏明鸢忍着痛坐好,用完好的手狠狠给了溪柳一耳光无能狂怒,
“你怎么照看本小姐的!
你个贱人,是不是苏清河身边的人,故意来看本小姐笑话的?!”
溪柳立刻跪了下来身子颤抖,
“小姐,奴婢不敢。”
溪柳的手心已经满都是汗了,不想苏明鸢单纯就是发泄怒火,尖叫着扔掉手边所有能扔的东西。
过了许久,苏明鸢这才平息下来。
看着地上额头破了的溪柳,她心头的郁气也算是消散了不少。
依靠在床头,苏明鸢冷静道:
“你去打听打听父亲跟苏清河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不信父亲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就放弃了我!”
说到放弃,她的手忍不住抓紧了身下的被单。
溪柳低着头应声,不多时就回来,将下午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方才冷静的苏明鸢又像是发了疯一样的将才放在手边上的杯子砸了出去,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苏清河这个贱人,自己是个无父无母没人要的低等货色就开始来抢我的爹娘!
她真该死,她该死!”
一直到精疲力尽,苏明鸢才平息了下来,眼中依旧是满满的怒火。
溪柳这个时候才敢开口,
“小姐,可夫人最疼爱您啊。
今日夫人为了您都这样被欺负了,往后也定然会护着您的。
而且,刚刚侯爷的话也并非不无道理……”
“你什么意思,你也觉得现在手废了的我是没用的存在?!”
苏明鸢敏锐的看向她,溪柳连忙否认,
“奴婢的意思是,您虽然手上出了点儿问题,可是您容貌尚在,是个难得的美人,又很得顾二公子的心。
顾二公子虽然不是世子,可瞧着也是以后能成大器的人!
顾世子……不是说好了要将二小姐嫁过去吗?”
见苏明鸢神色若有所思,溪柳趁热打铁,道:
“现在侯爷看重二小姐,往后会不会改主意就说不定了。
奴婢觉得,您现在最为保险的事情就是养伤时候示弱,促成二小姐跟顾世子的婚事定下,您也能尽快跟二公子成好事。
到时候顾世子没了,二公子就是新的顾世子,您是世子夫人,二小姐不还是要看您的脸色过活吗?”
她说的真挚,苏明鸢是真的开始心动了。
她面上缓和下来,看向溪柳的眼神也没了方才的锐利,隐约带着笑,
“没想到啊,溪柳,你也算是个聪明人,我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溪柳忍住眩晕,恭恭敬敬道:
“那是因为小姐聪慧,奴婢自然没有用武之地。
如今奴婢能发表愚见帮小姐解决麻烦,这是奴婢的荣幸。”
“傻丫头。”
苏明鸢得了解决方法,面上也变得春风得意起来,主动将枕头边放着的一柄玉如意递给了她,
“方才是我心急了才不小心误伤了你,还说了这些不合适的话。
但溪柳,你是我的丫鬟,我过的好,你才能好,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