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慕晚棠的肚子也是一天比一天沉重。

    太医每日必来一趟承棠殿请平安脉。

    “回殿下,良娣脉象平稳,强健有力,腹中皇嗣一切无恙。”

    林太医拿掉盖在慕晚棠手腕上的丝帕,低垂首恭敬说。

    尽管提前知道,但得到林太医准确的诊断,君承衍还是不由自主松了口气。

    林太医收拾医箱,起身告退。

    慕晚棠见君承衍如此,笑的眉眼弯弯。

    “殿下,怀孕的是臣妾,生孩子的也是臣妾,现在怎么搞得您比臣妾这个孕妇还紧张。”

    小姑娘调笑的话并没有让太子爷感到片刻放松。

    他坐在她身边,将她微微撸起的袖子挽下,让她半靠在他身上。

    低声道:“孤没有晚晚那么好的心态。”

    “殿下,您不用担心,臣妾不会有事的。”

    虽说这个朝代的医学比不得现代发达,但那么多太医在,还有随身空间,总归不会出意外。

    慕晚棠安慰的话君承衍听了一遍,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就算再无知,也明白,女子生产,宛如鬼门关走一遭。

    不担心,怎么可能。

    “”

    上官皇后和胡太后提前几天,就安排了接产嬷嬷在东宫偏殿候着。

    毕竟是太子第一个孩子,挑选的奴婢自然也是经过重重筛选。

    小心万分。

    好在君承衍后院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对慕晚棠构不成潜在危险。

    史依澜被贬,沈安安自从史氏被贬后,一直安安分分的待在自己院子里,与世隔绝。

    更不会跑来慕晚棠面前找事儿。

    连上官婉都在庆幸,得亏太子后院干净,否则,慕晚棠怀孕势必不会安稳度过。

    殊不知在皇宫,多少未出世的皇嗣惨遭嫔妃谋害,甚至生下来的皇子,也不敢保证不会被算计。

    太子执意不肯纳妃的行为,无形中给慕晚棠免掉了不小的麻烦。

    预产期最后一天。

    慕晚棠的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

    她不着急,太子和皇后、太后都替她急的不行。

    太医隔一个时辰就要来给慕晚棠把脉,却探查不到任何生产迹象。

    君承衍只好陪着慕晚棠在院子里慢慢散步。

    微凉的夜风吹过,撩点衣角。

    二人手牵着手,并行走在青石板路上。

    很明显可以看得出来,男人在刻意迁就着女人的步伐,小心翼翼呵护的模样叫人看了心生羡慕。

    太监宫女们远远跟着。

    太子爷手里还拿着一小串紫葡萄,慕晚棠吃完一颗太子爷就喂一颗。

    “晚晚为何一直吃葡萄?孤记得你对葡萄喜爱一般。”

    君承衍又递到她嘴边一颗,慕晚棠咬了一口,甜腻的汁水残留在她嘴角,君承衍指腹擦拭干净。

    慕晚棠怀孕后,吃的最多的水果就是葡萄,其他水果几乎碰都不怎么碰。

    还是太子爷强制她适当吃些别的水果,再只逮着葡萄吃,他就不叫人给她送葡萄。

    君承衍一直以为是她口味改变,现在看来,他猜想错了。

    慕晚棠腮边鼓鼓囊囊,红唇轻动,吐出葡萄籽。

    然后仰头,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没等太子爷再问,她就回说:“殿下这就不知道了吧,臣妾听人家说,怀孕期间吃葡萄能让孩子的眼睛变得又圆又亮,可漂亮呢。”

    说着,她又拿起一颗葡萄,轻轻咬开,汁水在口中四溢,脸上顿时露出满足的神情。

    君承衍眉头微微蹙起,“无稽之谈,你从哪儿听来的?”

    慕晚棠咽下口中的葡萄,眨了眨眼睛,伸手轻轻拽了拽君承衍的衣袖。

    娇嗔道:“殿下,您就别这么较真啦,臣妾是听宫里的嬷嬷们说的,她们都是过来人,经验肯定不会错。”

    “您想想,要是咱们的孩子有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多招人稀罕。”

    想想,慕晚棠美滋滋。

    满眼憧憬。

    君承衍脸上闪过一丝无奈,这种毫无逻辑根据的话,亏得她信。

    不过小姑娘既然这么认为,他也不打击她的自信心,左右她吃了不会难受就好。

    慕晚棠知道太子爷不信。

    在心里轻轻哼了一声。

    看孩子生下来,她怎么打他的脸。

    吃了这么久的葡萄,她不信没有变化。

    ‘嘶——’

    慕晚棠捂着肚子,叫了一声,手里的葡萄滚落在地。

    “晚晚!”

    君承衍吓了一跳,眼疾手快扶住她。

    “殿下臣妾好像要生了。”

    她感觉有热热的暖流从她身下流出。

    “快,传太医和稳婆。”

    君承衍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到早已准备好的产房。

    小心翼翼把慕晚棠放在床上,任由女子死死掐住他的手。

    手背隐隐有血丝冒出,可男人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此刻的君承衍,平日里的沉稳冷静全然不见,声音都有些颤抖不稳。

    “晚晚,别怕,太医和稳婆马上就到,你再忍一忍。”

    看着慕晚棠痛苦隐忍的模样,君承衍只觉得心如刀绞,只恨自己不能替她受过。

    君承衍也慌,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

    他是晚晚的依靠,只有他镇定,才能让她有安全感,不让她感到太害怕。

    承棠殿上下早就提前准备预防着,所以慕晚棠现在生产也不至于太慌乱。

    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烧水的烧水,煎药的煎药。

    稳婆和医女开始给慕晚棠脱衣服,准备生产。

    慕晚棠额间不断有汗水冒出,打湿了她的碎发。

    君承衍拿着帕子,不断给她擦汗。

    “殿下,产房血腥,还请您移步。”

    稳婆见太子爷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强忍着恐惧,出声提醒。

    君承衍看都没看一眼,冷声吩咐道:“孤就在这儿,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不用管孤。”

    闻言,稳婆满眼为难。

    自古女子生产,哪有男子进产房陪同的道理。

    不合规矩。

    好在慕晚棠还有意识,分得清轻重缓急。

    她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殿下先出去。”

    宫缩一阵一阵,难受的她快昏过去了。

    女子产房,是不允许男子进入的。

    哪怕是普通人家,都忌讳的很,遑论当朝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