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泽松僵在原地,本就剧烈的喘息,越发的急促起来。

    他刚刚就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

    什么“刚刚得到消息”云云,都是随口编的。

    所以对于顾沉这么详细的问题,他根本就无从回答。

    他倒是想再现编一嘴。

    但是脑子在这一刻,是一转都不转。

    尤其是,宴会上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他更是紧张的脑子短路。

    顾沉的目光,越发的冷冽起来。

    唐卿卿将小诺诺抱在怀里,轻声哄着。

    刚刚唐泽松闹的这一出,吓到了小诺诺,此刻正依偎在唐卿卿的怀中,小声抽泣着。

    唐卿卿现在根本没空盯着唐泽松。

    但脑子却不停的思索。

    唐泽松这番话,真真假假。

    假的恐怕就是,他说刚刚得到消息,就冲过来阻止。

    他刚刚,明明就一直陪着昏睡中的绿裳。

    去哪里得到消息?

    而且,他才刚刚从北疆回来,府内的一切早已经大变样,他身边并没有可用之人。

    可见,这句话水分很高。

    那剩下的,就是真的了,他应该是早就知道了唐泽月要下毒。

    既然早就知道,先前有那么多的机会,他为什么不说?

    若是想要袒护唐泽月,那为什么现在又闹出来?

    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唐泽松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这汤有问题,里面有毒,若给福昌公主喝了,会造成极不好的后果。”

    唐泽松此话一出,唐泽月的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神情上也不由的带出几分慌乱来。

    他不会真的知道什么吧?

    他这个时候闹出来,不会是想踩着自己上位吧?

    老三看着不争不抢的,也这么有心机?

    自己绝不会让他得逞的。

    这是自己费心费力才想出来的可以平步青云的办法,绝不能让老三给搅合了。

    待会儿,若是老三指认他,他就眼疾手快的将那甜汤喝了。

    再偷偷服用解药。

    神不知鬼不觉。

    唐泽月捏紧了手指,目光灼灼的盯着唐泽松。

    身子还悄悄往前挪了挪。

    方便待会“自证清白”时,好将汤给夺过来,毁尸灭迹。

    顾沉的声音,顿时冷的如同三九天的寒冰:“甜汤里有毒?何人所为?竟敢毒害本皇子的女儿……”

    顾沉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始终死死钉在唐泽松的身上。

    这让唐泽松不由的紧张起来。

    唐泽松捏着手指,嘴唇用力的抿着,眼睛不由自主的瞥想唐泽月。

    唐泽月身子颤了颤。

    九皇子问他话,他看自己干嘛?

    不会真知道吧?

    想到这里,唐泽月又悄悄往前挪了挪。

    待会儿,只要他突然发难,一步就能蹿过去,将那碗汤抢过来,一口吞了。

    到时候,就算老三真的指证,他也没有证据。

    自己完全可以倒打一耙。

    毕竟,老三之前就干过不好的事情,不然也不能被判流放。

    他有前科。

    所以,自己只要稳住就行。

    想虽然是这么想,但唐泽月的心里,还是紧张的不行。

    甚至,他都感觉自己脑子一阵阵的发懵。

    脚下也有几分绵软。

    唐泽月立刻在心里唾弃了自己几句。

    事情都还没到那一步呢,自己怎么就先沉不住气了?

    将来还怎么干大事?

    想到这里,唐泽月立刻挺直了腰背。

    但是,脑子里还是有一阵又一阵的眩晕袭来。

    不过,他并未当回事儿。

    只当是自己紧张的。

    顾沉的眼神儿,非常有压迫性。

    唐泽松很快就遭不住了,他垂下眼眸,语气飞快的说道:“是,是二哥所为。”

    “是他在甜汤里下了毒,想要毒害福昌公主。”

    唐泽月立刻跳了出来:“你血口喷人!”

    本该是怒意十足的一句话,不知为何,却说的软绵绵的,听起来有气无力。

    倒像是很心虚。

    唐泽月也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同时,觉得脑子更懵了,像是灌了无数的浆糊。

    昏沉沉的。

    眼前的景物,好像也变得有些模糊。

    他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刚刚的模糊影像就消失不见了,好像只是他的错觉。

    唐泽月怒视唐泽松:“老三,你为什么要冤枉我?”

    “自从你回来后,我自认从未招惹过你。”

    “更是派人给你送了不少东西。”

    “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福昌公主,她不但是皇家尊贵的公主,更是我的小外甥女。”

    “我作为她的亲舅舅,怎么可能会毒害自己的外甥女?”

    “你如此信口开河,到底要干什么?”

    “是,我之前混蛋过。”

    “但我早就已经改了,这些年来我待在侯府,一直都很安分守己。”

    “不像老三你,犯了事儿被判流放。”

    “如今,你这满口谎言,是不是也从流放之地学来的?”

    “毕竟,那里可都不是好人。”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你还真不学好啊。”

    唐泽月一连串的话,如同炮仗一样在唐泽松的耳边炸响,炸的他脸色铁青,也喘的更厉害了。

    这番话,不是当着和尚骂贼秃吗?

    唐泽松脸色又青又红,目光紧紧的盯着唐泽月,气涌上心头,也顾不得许多了。

    竟完全忘记了刚刚的顾忌,脱口而出。

    “我亲耳听到的。”

    “前几日,在倚梅院的附近,我亲耳听到的,你说要在赏梅宴那日毒害福昌公主。”

    “我和我的婢女,都听到了。”

    此番话一出,唐泽月脸色顿时一片雪白,身子晃了又晃。

    瞧着唐泽月仓皇失措的样子,唐泽松心里好受了许多。

    只是,还没待他得意,就听有人疑惑道:“这三公子,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提前告诉九皇子殿下?”

    “好几天的时间,足够他去一趟九皇子府了吧?”

    “就算他身体不好,告诉固安候也一样啊。”

    “如果殿下和侯爷提前知道的话,一定会想办法防患于未然的。”

    “今日,这二公子根本就没机会闹这一出了。”

    “三公子为什么不说呢?”

    很快,就有人冷哼一声:“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想不明白吗?罢了罢了,我就和你好生说道说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