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嫁给信王?令仪,你以为你如今还有退路吗?”
张氏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女使忙带着白蔻退了下去,将空间留给了这对母女。
“你我如今已经彻底得罪狠了崔令窈,你若不踩过她,等到她入宫成了宫妃之后,你我母女还有好日子过?你既得了上天机缘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你怎甘心再输她一次?!”
张氏知道这个女儿被自己娇宠坏了,却没想到她的心气儿居然就这么点儿。
是,她知道这疼痛十分难忍。
可这是她目前所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在这之前,自己已经想过了无数办法,可没有一种能够彻底将令仪的脸恢复如初。
甚至许多大夫都已经明说了,令仪这张脸日后就只能如此了。
靠着脂粉掩盖,或许能够勉强见人。
可想要嫁入皇家,令仪就必须要有一张正常的脸。
这是最基础的。
看到她疼成这般模样,自己难道不心疼,难道不难受吗?
可这都是没办法的办法。
这是通往那个皇后宝座前必须所要经历的荆棘与磨难。
“娘,我还是你的亲生女儿吗?你怎么能看着我这么痛苦而无动于衷啊!她已经被裴玠看上了,这辈子注定不能笑到最后了!哪怕我无法嫁给信王,我也不会输给她了啊!
娘,停下吧!我真的受不了了!”
崔令仪以为自己对崔令窈的恨意可以支撑她去做任何事,却没想到自己还是太过天真了。
最起码此时的疼痛,她就熬不过。
她不想争了。
她本就对信王没有多深的情意,之所以执着要嫁给他,也不过是因为知晓上一世信王乃是最后的胜利者,她不想再输一次,不想在冷宫里那般凄苦寂寥地死去。
她也想要得到那般世人艳羡的宠爱,也想要成为人人奉承的存在。
但其实细细算起来,她和崔令窈并没有多大的仇怨。
上一世崔令窈也并没有如何针对她。
这一世她既然已经被绑定在裴玠这艘注定要沉的大船上,那自己便是不嫁给信王,也不会重蹈上一世的覆辙了。
等到裴玠死了,信王便是再喜爱崔令窈,难道他还能冒天下之大不韪纳自己的皇嫂为妃吗?
就算他有这个心思,太后也不会答应,满朝文武更不会同意。
可以说,崔令窈注定不会再成为上一世风光无限的皇贵妃了。
崔令仪将自己心中的思量都说了出来,想要说服张氏放弃为她上药。
就算只有一天,她也忍不了了。
她好几次甚至想过咬舌自尽,可张氏发现后让人往她嘴里塞上软木,几次闹下来,她筋疲力竭,连自尽的力气都没了。
崔令仪想放弃,可张氏却不愿让她放弃!
“你糊涂啊!她入宫这件事怎能说是板上钉钉?陛下大婚广纳后宫是明年的事,在这之前,若是她被信王看中,信王去太后面前强求,你觉得皇帝就一定能拗得过太后?”
信王可是太后最疼爱的小儿子,且太后和陛下之间的关系本就不睦,不排除太后为了针对陛下故意促成此事。
只要信王不是为崔令窈求皇后之位,这件事就没那么难办!
而且……
“依你所说,上一世信王对其的着迷程度堪称疯魔,他甚至为了崔令窈可以扛着多方压力数年不立正妃,只为了将那个位置留给她。你如何就笃定,这一世他不会更疯魔?兄死弟及,虽然荒唐,但历朝历代也不是没出过这等事!就算太后反对又如何?他一力护着,难道太后还能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要了吗?”
张氏捧着崔令仪的脸,一字一句认真道。
“你必须要嫁给信王!必须要压过崔令窈一头!就算因为你如今的身子暂时无法成婚,你也要先笼络住信王的心。绝对!绝对不能让他落在崔令窈那儿!好女儿,心这种东西一旦交付出去,就极难收回!到时候,你就根本赢不了了!”
呆呆地望着张氏那有些疯狂的眸子和神情,崔令仪突然感觉十分陌生。
明明之前,娘亲虽然对让自己成为信王妃这件事十分积极,却也是有条不紊地计划着。
为何如今,却是如此迫不及待,如此势在必得!
她看起来,并不像是为了自己这个女儿,而更像是为了她自己的什么目的。
可是,是什么呢?
崔令仪不解。
更心寒。
她本以为,就算这个府里所有人都不在乎自己,所有人都可以抛弃自己,但在娘亲心中,自己永远是最重要的。
可这一刻她突然惊醒。
好像,也不是这样。
葳蕤苑内。
崔令窈静静听完了今日关于崔令仪院中所发生的一切,她无声地冷笑一下。
“张氏如今身子不好,怕是寿数也难长久。如此情况下,她的手段难免极端了些。毕竟她这个好女儿素来是个蠢的。若不能在自己失去对成阳伯府的掌控力前安排好这一切,将崔令仪推上那个位子,她也担心崔令仪会重蹈覆辙。当然,她也有自己的私心,不想让崔令仪输给我。”
或者说,不想让她的女儿输给左神谙的女儿。
她如此急切,如此狠下心,有为母者的担忧,更有她深埋几十年的不甘。
但可惜了,落在崔令仪的眼中,似乎这份不甘更加占据大头。
“崔令仪如今身边伺候的那个,叫白蔻是吧?”
“是,灵芝没了后,便是她最得信任,她也是成阳伯夫人亲手选出来的,只是此人,胆子似乎有些小。”
离澜心领神会回道。
“胆子小?胆子小,是好事呀。”
崔令窈心中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