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记重重的巴掌打断了张氏的话,也狠狠将其扇翻在地。

    张氏的身子本就不好,这一巴掌几乎将她扇晕过去。

    她爬伏在地上,只觉半张脸都是麻木的,良久后才感觉到血腥气在嘴里慢慢蔓延开来。

    痛楚慢慢传递到全身。

    可是,张氏的心里却很畅快。

    她说出来了!

    她终于说出来了!

    这个藏在心底那么多年的秘密,她今天终于可以不管不顾说出来了。

    “恼羞成怒了?是啊,左神谙难产死的那天,你哭得那么伤心。旁人还赞你对兄长留下的遗孀和血脉如此看重,说你与崔玿手足情深。

    你是手足情深吗,崔珺?你只是在哭自己,这个女人你终究一生都不可得了!你这一辈子,都要被你兄长压过一头了!”

    “好啊!果然,你什么都清楚。张氏,这些年来你藏得好深。你装成受害的模样,装成无辜被牵连的样子,让我对你愧疚了那么多年。其实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崔珺本就介怀这件事,当时他将藏珠接到蘅芜苑的时候,便察觉到了张氏对此事的知情。

    他和张氏的感情急转直下,便是从那时起。

    如今张氏一五一十将这些事说了出来,他的怒火也彻底遏制不住了。

    当年,他和张氏,本就是一对不得不在一起的。

    他倾慕自己的未来嫂嫂。

    左神谙。

    那是他平生仅见的美丽。

    可惜,却只属于他的兄长。

    那门亲事,是父亲临死前定下的,且兄长在边关之时,曾意外救过外出施粥结果被恶人盯上的左神谙,二人因此有了交集,更互生了情愫。

    而后,竟又惊喜发现两人本就有自小的婚约。

    可谓是姻缘天定。

    与崔玿的惊喜不同。

    崔珺却是深深的恨。

    他没想到,自己日思夜想苦寻不得的女子,居然即将成为自己的嫂嫂。

    几个月前,他在与同窗踏青游湖之时,偶见桃花林中的一女子。

    那女子姿容绝世,令崔珺一见倾心。

    最难得的是,她不要光有一张绝世容颜,更有一颗善良的心。

    她看到了一只后腿受伤的幼兔,便将其小心翼翼抱了起来,而后从香囊中掏出一些药粉敷在了伤处。

    最后,用自己的手帕帮拿幼兔将伤处仔细包扎了起来。

    那只是一只很丑陋的兔子,浑身黄色的杂毛,和贵女们所喜爱的雪白团绒的兔子截然不同。

    可她却很是温柔细心,并没有因为它只是一只田野间最常见不过的野兔便对其心存轻蔑。

    她站在漫天的桃花下,鬓边的响铃簪伴随着她的忙碌而轻轻摇晃。

    就那样,摇啊摇,晃进了他的心里。

    崔珺看痴了。

    竟是不自觉往前了一步,结果,竟是失足坠落湖中。

    崔珺落水后,船舱内的好友同窗闻声忙赶出来救人。

    一番兵荒马乱后,崔珺被拖上船。他连气息都没来得及喘匀,便忙转头往那桃花林看去。

    那女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在那之后,崔珺暗中在神都各处寻找那天桃花林中的女子,可是却一直毫无进展。

    桃花林中的仔细搜查,也只找到了那只腿上绑着手帕的小兔子。

    崔珺将那手帕解下来。

    上头没有任何花饰纹样,更没有什么姓名标志。

    那女子很谨慎,流落在外的东西半点儿私人特征都无,就连那手帕的布料都是名贵却也常见的锦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