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更是“长进了”。
对自己的祖母下手。
祖母虽然这些时日因她频繁犯错训斥过她,但那都是事出有因,且祖母从小到大也并未亏待过她。
砒霜,那东西可是会死人的。
一个控制不好,便是丢了性命的。
她居然就这么毫无顾忌地用了。
还有灵芝。
那可是跟了她许多年的丫鬟,她也毫不心软。
崔令仪已经彻底疯了。
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她是敢于对任何人下手的。
只要有任何人挡了她的路,她都敢出手。
不管那人是不是她的亲人。
所以……
“父亲,你觉得万一下次你不顺着令仪的心意,这砒霜,会不会出现在你的饮食中呢?”
崔翾淡声问道。
听到这问话,崔翾的脸色顿时十分难看。
崔令仪敢不敢?
这个问题的答案,崔珺不敢细想。
他对这个女儿,其实是没什么特别深印象的。
虽然平日里也算娇纵她,但许多时候不过是为了他自己一个慈父的形象。
这种慈父的形象,他不能从崔翾的身上得来。
因为崔翾肩负着崔家的未来。
他不敢想象崔翾若是一个纨绔子弟,崔家会是什么光景?
可崔令仪不同。
一个女子,闺阁里娇纵几分也无妨,出阁后,有张氏平日里的教导,她也总懂得做出几分端庄大方的模样,不至于坠了崔家的门楣。
且成阳伯府也请了无数女夫子,教习琴棋书画,教习规矩体统。
崔珺坚信,如此一番教导下来,崔令仪差不到哪里去。
以往的崔令仪,也算符合他这个要求。
虽有些小脾气,但只在内宅之中,在外的时候端得起崔家女儿的姿态,琴棋书画,都颇为精通,规矩礼节也从不出错处,也算有了一番名声。
可没想到,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内,崔令仪就变了如此之多。
坏人名节。
害人性命。
她甚至比她那娘亲还要狠辣。
如此下去,万一哪一天她嫁了人,夫家有什么地方惹了她不顺心遂意,她岂不是一包砒霜直接毒害了夫家。
想到这种可能,崔珺也是不寒而栗。
若真发生了这种事,那他的名声也是彻底毁了,辛苦打拼下的基业怕也是要毁于一旦。
“那你说,要如何处置她?”
想通了一些事,崔珺的语气也是十分疲累。
难道还能杀了崔令仪不成?
老夫人未死,那灵芝不过是个丫鬟,且如今令仪也吃了教训,他还想怎么样?
自己可不能背着杀女的罪名。
“令仪到了今日这步,父亲您、母亲,甚至我,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令仪这一路走来太过顺风顺水,她想得到什么,想毁掉什么,也都太过轻易。所以才会让她行事如此毫无忌惮,不顾及家族门楣,更不顾忌礼法规矩。
儿子以为,或许将其送回阙州祖地,让其在祖宅中安心养上两年,比她留在神都内继续肆意妄为要好得多。”
崔家便是从阙州发家的,这一脉也是从崔珺的祖父辈搬迁到了神都,这几十年间在神都打拼,才有了如今的爵位和门楣。
但崔家的根,还是在阙州,不少族人也都在那里。
“阙州?那地方到底偏远,她若回了阙州,日后便难再回来了。”
崔珺可不是慈父心肠发作担心崔令仪。
而是崔令仪若是回了阙州,她这婚事可就不好相看了。
她如今便已及笄,若不是这一连串的意外,也该相看人家了。
若是回到阙州待上个两三年,再回来后已经过了好年纪,神都内年龄相当的少年郎也都被挑光了。
且这等世家大族都是一百八十个心眼子,必然也会介意崔令仪为何会在议亲的年纪回了阙州。
“阙州不好吗?”
崔翾的回答,却只有这简短的一句话。
书房内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午时。
崔令窈睁开眼,便发现眼前的帷帐变成了自己所熟悉的纹样。
她松了一口气。
回来了。
看来如今的规律,便是在十五那日的午时会发生互换,而后第二日的午时再换回来。
如此,心中也算有点数了,不必再担心随时随地昏过去。
“县主,您醒了。”
作为少有知道内情的人,离澜已经将所有人都遣了出去,自己陪在了崔令窈身边。
如今看到人醒过来,她也是不由高兴了起来。
和陛下虽是只相处了短短一日,但她已经无比怀念县主了。
“我……”
崔令窈刚准备说话,却只觉身上有股熟悉的感觉。
她的神情顿时一僵。
“我来癸水了?”
即便身体已经告诉了自己答案,但崔令窈还是不死心地想要多问一句。
“呃,是。”
尽管有些同情,但离澜还是顶着自家县主那恨不能昏过去的眼神,缓缓点了点头。
“昨日来的。”
崔令窈已经彻底不想说话了。
她和圣上互换,最大的不适应便是要努力去适应对方的身体。
不是指操控那具身体。
而是指,自己变成了男人这件事。
许多时候,许多事,她都不太敢睁着眼去做。
所以,她也努力不去想裴玠是如何适应她的身体。
可大抵老天爷也瞧不惯她这副掩耳盗铃的模样,非要让她直面这个现实。
为什么,癸水就偏偏挑着十五这日来了呢?
即便知道已经无法改变什么了,崔令窈还是在脑海中有些无力地想着。
“罢了,已经来了,多想也无益。这一日内,可有发生些什么?”
只短暂沉溺在自己的情绪中片刻,崔令窈便又重新打起了精神。
她这一日内的确没空去了解崔府的情况。
皇宫内她忙着和太后斗法,而后又因着伤情昏睡了半日,实在是没心力再去管旁的了。
离澜忙从怀中取出一封信。
“这是陛下让奴婢交给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