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澜不缺这些恩惠。
她在离镜司什么珍宝未曾见过,什么稀罕未曾瞧过。
可正因为见得多了,她能感受出来,崔令窈并未是想靠着这些恩惠让底下人效忠于她,而是真心实意觉得她们该享有这些。
后来她得知,主子之前的贴身侍女净月便是被这般对待的。
那时候县主虽然过得艰难,但从未亏待过这个婢女,不仅份例给足,她手中有什么好东西也从来都是给净月一份,几乎是把其当做家人一般看待。
可惜,好心未有好报,净月最后为了攀附富贵,不仅背叛了她,更选择了构陷私通这等让人心寒的招数。
她本以为县主日后待她们都会隔上一层,更何况她和暮云不同,她是离镜司的人,是来照顾她,可也更是来监视她的。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随时盯着自己的奴才。
可县主还是待她们都很亲厚。
甚至,也从未区别对待过她和暮云。
那日从康王府回来,县主第一件事,便是让人私下请了大夫,更让暮云取了药膏给自己。
“你替我挡了一下那宫灯,想来也是伤着了。一会儿让大夫为你瞧瞧,这些药膏等一会也让暮云帮你敷上,能好得快一些。这些时日你若是行动不方便,便在房里歇几日,不打紧的。”
“没事的,奴婢皮糙肉厚。”
没想到崔令窈却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哪里有人天生就皮糙肉厚了,都是肉体凡胎,难道就不会痛,不会受伤了吗?你能忍痛,但不代表不会痛。暮云,你去帮离澜上些药吧,等一会儿大夫来了,你也一并瞧瞧,我瞧着你前些时日有些咳嗽,可以让大夫开些药喝着。”
诸如此类的小事有许多。
或许一开始,离澜还觉得她是不是想拉拢人心。
但相处下来,她已然能够确认,县主是真心实意待她们的。
所以此刻,她格外担心这本来正常的癸水会招致陛下的厌恶,会让陛下因此迁怒县主。
县主没什么家人可以依靠了。
如今只有这桩发生在她和陛下之间的离奇事可暂时作为依仗。
若这里也出了变故,那县主该如何是好?
“你很替她担心?”
裴玠敏锐察觉到了离澜的情绪。
这倒有些意思。
离镜司出来的人,忠心是可以肯定的。
但她居然会下意识护住崔令窈,虽说不至于动摇了她对自己的忠心,但短短一月就能有如此变化,这崔令窈御下也是有些手段在的。
“奴婢不敢。”
离澜怕自己越是维护崔令窈,越让圣上动怒,只好更低地埋下头,心中也抱怨自己的不谨慎。
“起来吧,不过癸水而已,有什么好迁怒的。天下所有人都托生于女子的腹中,计较这些东西,不如一头撞死墙上,看下辈子能不能托生到男人腹中!”
裴玠之前只听闻过女子癸水时常身有不适,但他是皇帝,如今尚未大婚,宫里身份高的女子便只有一个太后。
太后和他素不亲密,便是难受也不会让他知晓。
至于其他宫女,她们便是疼得要死也只能强忍着,生怕在主子面前出了差错被发落了。
所以,这还是裴玠第一次切实体会到了女子癸水时的艰辛。
“去让武夷真来吧,她总这么痛着也不是个办法。”
裴玠低声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
武夷真来得很快,诊脉后,也说只能慢慢调养着,不过她可以开些止痛的丸剂让其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