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观鼻鼻观心,此刻的喜禄恨不能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皇兄,今日是臣弟的过错,若有一切后果,臣弟甘愿领受。”
裴琰轻叹一口气,看向上首的崔令窈。
这是崔令窈第一次见到裴琰,见到这位她第一世的夫君,更是第二世导致自己惨死的直接原因之一。
只是,与她想象的有所不同,裴琰看起来,似乎是一个很没有野心的人。
但,人只要存活于世,就不可能没有野心。
就比如自己的野心,是查明父母之死的真相,同时要让暗害自己的张氏和崔令仪付出代价。
野心并非坏事。
有野心,人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面上没有,只能说明一件事。
他的心中,藏着更大的野心。
将心中的思绪放下,崔令窈心中清楚,此刻她不是崔府的小姐,而是大昱君王裴玠。
他是裴琰的兄长,更是他的君上。
手指轻敲了几下扶手,崔令窈似笑非笑看向裴琰。
“你何错之有?”
今日这场落水,本就是在计划中的。
圣上也好,上官华蕤也好,早在两日前他们就已经从仁寿宫的暗桩口中得知了这件事。
今日的一切,不过是顺势而为。
离渊也说了,魂魄互换一事的确打乱了圣上原本的布局,毕竟落水一事乃是太后一手策划,若是圣上不亲自出面,此事极容易出现变故。
所以,即便如今对宫中许多人和事物心中尚未有底,但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崔令窈还是来了。
“上官小姐落水一事,是臣弟疏忽,这一切与母后无关。无论日后奉国公如何怪怨,臣弟愿一力承担。”
“怪怨?”
“你是觉得,奉国公会怨恨朕,怨恨母后?”
裴琰一怔,有些惊愕地抬头望向崔令窈。
“臣弟并非此意。奉国公一心为国为民,效忠陛下,更绝不会心生怨怼之念!是臣弟失言!”
他心下有些诧异。
圣上怎么今日感觉对自己格外针对?
虽说因着太后的缘故,他们兄弟二人关系不过是面上和睦,私下甚少有兄友弟恭的时刻。
但到底顾念着各自的身份,圣上甚少会当众让他没脸。
今日是怎么了?为何感觉圣上憋着一股怒火?
是母后又做了什么吗?
“并非此意。裴琰,上官小姐今日为何落水,你我心知肚明。母后为何如此恼怒,五分的确是为了上官小姐忧心,可剩下五分为何,你心中应当也知晓。有些事,朕念在兄弟情分,不愿说得太过明白。可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更要清楚,这皇宫中的一草一木,都属于朕。”
“陛下的意思,是将此事闹得越大越好。此事,不光是家事,更要成为国事。崔小姐,你明白吗?”
崔令窈脑海中回响起昨夜离渊所说的话。
这件事,不能让太后和信王如此遮掩过去。
这是圣上的意思,或者更直接一点说,是命令。
除此之外,离渊并未直接告诉崔令窈,今日她应该如何做。
他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在这宫中,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所以……
“信王,你今日入宫,可曾先给朕请安?若不是朕今日凑巧前去百花苑,是否连你今日入宫的事都不知晓?在皇宫中如入无人之境,怎么?这皇宫成了你信王当家做主了不成?!”
砰一声,崔令窈将手边的茶盏拂在地上,但她的声音,依旧是那般平静。
但信王却已经不敢再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