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骤然的战栗如游弋的蛇穿过血管。

    指尖下意识轻颤,正好点开了接听键。

    寂静的卧室里,陆斯言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大小姐。”

    脸颊绯红的少女稳住声线,生怕对方听出端倪,调子很轻的叫了句“陆斯言”。

    裴鹤年没有说话,甚至算不上故意为难。

    可电话那边的陆斯言声音还是顿了顿。

    通话中有一瞬间的寂静,鸦雀无声。

    姜栀枝紧紧攥着手机:“怎么了?下午我就回家。”

    陆斯言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又恢复了常见的平静,

    “大小姐,煤球生病了,精神状态很不好,嘴里还吐白沫。”

    少女的惊呼声响起,声音都大了几分:

    “它怎么了?”

    “具体的不清楚,之前一直负责照顾它的花匠老刘前天休假回了老家,这几天一直是由夫人和阿梅姐负责,阿梅姐说它昨天看起来就有些蔫蔫的,今天更严重了,也不知道是误食了什么。”

    “煤球来到家之后,一直是大小姐和夫人最宠爱的小动物,甚至夫人早上去市场,第一把兔草都是给它买的。”

    “煤球出事之后,夫人一直很愧疚,刚才做鱼丸还被刺扎手了。”

    陆斯言的声音顿了顿,

    “大小姐,煤球很想您……”

    少女浓密的睫羽飞速颤动两次。

    下一瞬,手机被抽了出去,裴鹤年冷淡的语调传来,带着某种嘲弄:

    “兔子想她,你怎么知道?”

    “怎么,你们是同类?它告诉你了?”

    电话那边的陆斯言声音平静,不卑不亢:

    “原来是裴先生,裴先生日理万机,眼高于顶,当然不会在乎一只小兔子的死活。”

    “但这只兔子对我们家的意义不一样,我们所有人都悉心照料着它,当然有外人理解不了的默契。”

    “不过,裴先生再喜欢吃醋,再喜欢掌控大小姐,也不应该在这件事上阴阳怪气。毕竟这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是大小姐跟顾少爱的见证……”

    低哑的语调没有什么起伏,说出来的话平铺直叙,反而更容易听得清。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静默。

    好一会儿,一道低冷的笑意才在房间中响起,带着某种漫不经心的嘲弄:

    “少看点儿宫斗剧吧,陆斯言。”

    “你这种行为,跟借着生病的子嗣邀宠有什么区别?都腌入味儿了。”

    手机再次被交回了少女掌心。

    姜栀枝嘴里的话磕绊了一下。

    她看了看亮起的手机屏幕,又看了眼上方的裴鹤年,犹犹豫豫,

    “小陆,那你一定要劝着妈妈去处理好伤口,千万不要感染了……我去请一位宠物医生,然后很快就回家……”

    “岳母伤了手要紧,赵助理会带着医生回去,宠物医生半个小时后也会到姜家。”

    男人的声线冷不丁响起,打断了她的话,

    “小乖,放松——”

    那人低沉的语调格外缱绻,握着她的手机,往外抽了抽,没抽动:

    “太紧了。”

    话音落下,电话被裴鹤年强行挂断。

    品出另一种意味的姜栀枝:“……”

    俊美清贵的男人反而像个没事的人一样,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宝宝,怎么了?”

    他的小女朋友长睫翘起,湿漉漉的眼睛忽闪忽闪:

    “裴鹤年,你故意的。”

    裴鹤年像是不懂:“故意什么?”

    姜栀枝:“故意让他误会。”

    男人锋利的眉骨挑起一点弧度,似笑非笑:

    “是吗?”

    他举着手机,在少女面前晃了晃:

    “如果这样的话都能误会,那小陆这位男士的心也太脏了,很难想象他平时对着你,思想会不会更龌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