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诊所的门又开了一下,凛冽的寒风灌了进来,穿着黑色冲锋衣的青年终于如梦初醒。

    他几乎手忙脚乱地揭开了手上的胶布,拔掉了正在输液的针头。

    在少女的惊呼声中,面容英俊邪肆的青年以最快的速度脱掉了身上的冲锋衣外套,迅速裹在了姜栀枝身上。

    “这里没有暖气,也没有空调,”

    他有些急的解释着,语气都带着懊恼:

    “你怎么来了?来这种地方……”

    这么肮脏的地方,见证着他从一个坏小孩变成一个坏蛋的温床,滋生着他的邪恶,见证着他的不堪,冬天冷的能冻死人,夏天到处都是苍蝇乱飞的地方,还有随时会对漂亮女孩吹口哨的飞车党……

    她怎么能来这儿?

    她这么娇气金贵的小女孩,就应该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站在a市最繁华的高楼上,俯视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在一众人奉承的视线里,骄矜地点评着楼下驶过的豪车还不如她身上的一件首饰的零头。

    她怎么能来这种地方?

    那张带笑的年轻脸庞满是紧张,几乎惴惴不安地拉紧了对方身上的衣裳,他怕自己摸过输液管的手指会把她弄脏,声音都带着莫名的慌,

    “枝枝……”

    “来看看你呀!”

    面前的女孩长睫忽闪忽闪,举起了手里拎着的保温餐盒,

    “我跟妈妈说有朋友在生病,她做了最拿手的营养餐,让我带过来,说是好消化又有营养!”

    “我没事……”

    顾厌声音有些闷,想牵着她的手,又有些不敢。

    周围不少人好奇的视线看了过来,有人在夸她漂亮,顾厌脸一黑,轻轻隔着衣服握住了对方的手腕,

    “走——”

    “可是你的针还没有打完——”

    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黑色的冲锋衣蹭着少女昂贵的羊绒大衣,在“吱呀”响起的开门声中,将那个破旧的小诊所远远甩在了后面,冲进了呼啸的北风里。

    阿厌声音有些急,怕冻到了她,又怕她会嫌弃自己,语速飞快:

    “我这就找车送你离开,这里太冷了,又破又脏,我——”

    “司机把妈妈送回家,很快就会来接我。”

    少女轻软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弧度圆润的杏眼看着他,瞳仁闪闪发亮:

    “但是你不要尝一尝我妈妈做的饭吗?葱烧排骨可是她的拿手好菜,平时我都要靠撒娇才能尝一尝……”

    留着黑色碎发的青年有些茫然地看着她,看着她笑眼清澈,看着那张毫无瑕疵的粉白脸庞。

    干净昂贵的斗篷套装在午后的日光中闪出粼粼的光泽,背靠着陈旧破败的小巷。

    像是偷听来的故事中的小公主一样,静静地站在不属于她的贫民窟,站在他摸爬滚打长大的地方……

    披着他的衣服,在璀璨到几乎要让他晕厥的日光中,炙烤着他恶劣卑贱而又极度不甘的欲望。

    身上一件薄薄的卫衣被北风贯穿,在背后透出如弓的弧形。

    他想说话,可是凛冽的北风灌入口腔,压着他的舌尖,一路沿着肺腑而下,烧得他心脏都在发热发麻。

    为什么必须是嫂子呢?

    他想。

    任何人一旦想到她,都会知道她是他故去大哥的遗孀。

    嫂子这样的人,就应该被那些蜷缩在地上的臭虫敛去目光,在战战兢兢的俯跪中立于最高的地方。

    他愿意跪在她脚下。

    虔诚地亲吻她,沐浴着她的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