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斯言垂下了眼,手指攥进掌心里。

    他听到那颗悬起的心从高处被剪断,重重的落了下来,四分五裂,狼狈一片。

    明明早就知道这种答案。

    凌乱发丝下,是一双幽沉而黯然的眼。

    他自嘲的牵动唇角,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坦然的表情。

    他只是觉得一切荒唐的可笑,他的怨,他的爱,他的喜欢,他的嫉妒,他望向她的每一眼。

    他甚至想要落荒而逃。

    却听到下一秒女孩的声音响起,带着某种理直气壮,又有一些心虚:

    “我哪里知道?”

    “你还穿着一件,我又没有透视眼。”

    陆斯言心脏裂开的速度冻住了。

    可是,他问的明明不是那里……

    竟然不在乎吗?

    他矜贵娇纵的大小姐并不在意他丑陋的身体,无视他扭曲的伤疤,也不会用高高在上的调子,对他指指点点。

    不觉得他卑劣而自甘下贱吗?

    他猛然抬起眼睛,盯着眼前的身影。

    纤细的,孱弱的身影,柔软的发丝虚虚地挽成一个小丸子,落在细嫩而修长的脖颈。

    灯光将她的发丝照成了浅色,翘起来的碎发在耳下,毛绒绒的。

    无论从任何角度看,又纤弱又漂亮,没有半分威慑力。

    可偏偏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让他那颗心像坐过山车一样,从一个极端飞,向另一个极端。

    飓风刮过的狂喜掩住了震惊,他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只恨不得把她喜欢的一切都双手奉上。

    陆斯言呼吸急促了几分,大步迈了过来,

    “大小姐,你想不想——”

    姜栀枝耳尖迅速涨红,语气里带着羞恼,打断了他的话:

    “陆斯言,我不想!我一点也不想看!”

    细软的嗓音像是浸透了水汽,带着某种恼怒,很没有志气,小小声的在那里嘟嘟囔囔,

    “我真是服了,为什么一个两个,都想让我看?”

    裴鹤年问她要不要照片。

    病床上的席靳拽着要给她看,比强买强卖的小摊贩还热情。

    那个不知名的骚扰短信变态狂也问她想不想看。

    现在还要再加上一个陆斯言。

    他们是不是全都有病?

    难道她就长着一副很喜欢鉴赏那个的模样吗?

    真是搞笑。

    姜栀枝越想越生气,从小声嘟囔变成大声斥责,要不是这会儿的陆斯言衣衫不整,她简直想回过身去邦邦给他两拳,

    “你不觉得我们俩这样很奇怪吗,陆斯言?”

    “你是成年男性,我是正常女性,你现在身上就那半截布料,非要跟我讨论丑不丑的事情。”

    “你觉得我很有经验吗?你觉得就这一点,我能发表什么很绝妙,很与众不同的看法吗?”

    “我是鉴赏大师吗?”

    “你要是觉得自己长得很漂亮,非要想显摆,可以大晚上对着镜子来两张,放在手机里切换角度慢慢欣赏,没必要非拉着我给我看!”

    “我这么单纯漂亮可爱纯洁的小女生,你非要跟我讲这么私密的事情,我真的会怀疑你是变态!”

    她越说越理直气壮,情绪越激动。

    脸颊鼓鼓的,脖颈粉粉的,耳后的细软发丝扫来扫去,像是被春风吹拂的柔嫩花丛。

    身后,面容精致而阴郁的青年看着她,忽然没忍住翘起唇角,轻笑一下。

    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些恶心的男人都黏了上来,疯狗一样围着她转。

    大小姐实在是天下第一可爱。

    可惜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到现在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