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阴沉的视线投射过来,乔颜嘴里的话戛然而止。

    下一瞬,乔颜看到陆斯言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他本来就长得好看,唇角勾起的那点笑容冲淡了整个人的阴郁,更别提还是白衬衫黑色长裤的装扮,少年感十足。

    “乔小姐很讨厌大小姐吗?”

    陆斯言突如其来的问句,让乔颜怀疑自己没听清,

    “什么?”

    “乔小姐好像很讨厌大小姐。”

    陆斯言声音不高不低,却足够能让楼下客厅里打扫的大喇叭女佣听清楚,

    “好像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乔小姐出现,就会迫不及待地给大小姐打上‘粗鲁暴躁虚荣跋扈’之类的标签。”

    “就像现在这样,乔颜小姐没有对我进行任何问询,就单方面认为大小姐粗鲁的对我动手,甚至还要摆出一副为我好的模样,宽容大量的让我去下面涂药。”

    “宽容大量”几个字从陆斯言的舌尖上吐出,有种阴阳怪气的违和。

    可是看他的脸,却看不出任何怪异来。

    甚至陆斯言依旧是平静笑着,可是嘴里的话却在向他发难,

    “好像乔小姐很喜欢做拯救者的角色,却又不愿付出任何行动,而是慨他人之慷,为自己博美名。”

    乔颜脸色变了变,“你别不知好歹,我这是为你好!”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乔小姐的为我好,大概就是问询过我的伤情之后,拿着刚刚的事情去向夫人讲述,然后继续离间她们母女的感情。”

    楼下的女佣支着耳朵,表面上装作是在擦花瓶,实际上已经半分钟没有过动作了。

    那人是个大喇叭,最喜欢添油加醋,拿着听到的八卦在附近各家佣人的圈子里说。

    今天的事被她添油加醋拿去分享,乔颜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群人会把他传成什么样。

    乔颜牙都快咬碎了。

    她飞速瞥了眼楼下的人,转而恶狠狠的看着陆斯言,

    “陆斯言,姜栀枝都这样对你了,你还为她开脱,你真下贱!”

    抨击的话语并没有让陆斯言脸上的笑容有任何起伏。

    那张薄唇依旧噙着轻笑,瘦削流畅的侧脸落在灯笼的明暗交界处,眼眸却是阴冷的晦暗,

    “我再自甘下贱,也比不上乔颜小姐。”

    “毕竟乔颜小姐主动送上门来,自己犯贱。”

    -

    “荒唐!”

    顾家,书房里传来一声怒喝。

    坐在主位上的顾仁康穿着一身中山装,将手里油光发亮的核桃串拍得啪啪作响,

    “都是你办出来的混账事!平日的吊儿郎当不着调也就算了,关键时刻下半身也也守不住,沾上姜家那个甩不掉的蠢货!”

    被责骂的顾聿之眉心蹙了蹙,

    “爸,这是误会,不是枝枝的错。”

    顾仁康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不管不顾身份,对着顾聿之破口大骂,

    “我看你这个头里装的全是糨糊,摇匀都能拿出来糊墙了!”

    “我们顾家什么身份?”

    “在我这个位置,你知道多少眼睛盯着?我一辈子洁身自好,唯一的一次负面新闻还是托你和你那个未婚妻的福!你知道今天多少人看我笑话?夸我家里有个明星儿媳,我这张老脸都丢尽了!”

    听到“洁身自好”几个字,顾聿之那双狭长的狐狸眼挑起,似笑非笑地看向某个方向,

    “父亲洁身自好,那这个杂种是怎么来的?”

    视线尽头的红木太师椅上,是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